他偶尔休沐会居于此,园中陈设不似国公府繁复,但叠石理水,白雪敷面,也颇具趣味。
江晚吟是头一个被带过来的女客。
马车吱呀一声停下的时候,她后背贴在车厢上,不肯动弹。
陆缙见状也不逼她,只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扶着她的腰,直接将人抱了下来。
江晚吟细手细脚的,压根推不开他。
“你这是作何?”
陆缙沉着眉眼,并不理会她的挣扎,赤金皂靴一步步踩过深雪,走到了朱门前,吩咐道:“开门。”
很快,院中的女使便应了声来。
一见到陆缙怀中还抱着一个极美的女子,长长的白狐毛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依稀只辨的那张脸莹白如雪,楚楚动人。
女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低了头,接引着他们往正房去。
江晚吟发觉陆缙是认真的,目露惊慌:“你不是最厌恶你父亲的行径么,如今,你难不成也要重蹈他的覆辙?”
“胡说。”陆缙皱眉,抱着她的脚步却没停,直接将人带进了正房里,紧接着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女使赶紧躲了开,只是离开时不免多打量了江晚吟一眼。
分明是将她当成了陆缙养的外室。
江晚吟被看的分外难堪,只觉得屈辱,她腾的坐起。
陆缙一句话又让她坐了回去。
“你长姐死了。”
“什么?”江晚吟目光怔忪。
“昨夜的事。说是下人看管不严,一时失足,掉进了冰河里。”陆缙道。
陆缙这个人,说话一向需人细品。
“说是”如此,意思便是他觉得另有隐情。
这几日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江晚吟脑中有些乱,她看向陆缙:“你是说,阿姐是被人害死的?”
陆缙不置可否。
“可谁会害她?”江晚吟忍不住问。
“你说呢?”陆缙反问。
陆缙今日去本是想查探查探线索,未曾想,一进门,听到的却是恸哭,什么都没问到。
其实,一个疯子失足落水很正常。
怪就怪在太正常了,江华容当晚恰好疯了,没几日恰好落水了,加之裴时序心思又如此重,不难让人联想是他做的。
但若是裴时序,他的手段也不可小觑。
这些年,他当真只是一个商户?
消失的这三月,他又去了哪里?
江晚吟知道他是指谁了,心底一沉。
“你不信?那也无妨,到时我自会查的分明。”陆缙道。
“那也无需将我关在这里。”江晚吟抿着唇。
“不过几日,你怕什么?”陆缙一眼看出她的心慌。
“我没有。”江晚吟别开头。
“没有?”陆缙瞥了一眼她揪紧的衣摆和掐的发白的手指,唇角带着笑,“江晚吟,你知不知你一紧张,便会揪着衣摆?”
江晚吟顺着他的目光一低头,立马松了手。
耳根却因被识破泛起了红。
陆缙实在太了解她了,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
“你在怕什么?”陆缙又俯身撑在她身侧,一张剑眉星目,极具攻击性的脸逼近江晚吟。
江晚吟顿时眼睫乱抖,往床榻里侧退了半步。
陆缙却又逼近一步:“你分明也起了疑虑。”
“你一消失,他势必会急。急则乱,乱方会露出马脚,你是不敢信他,还是不敢信我?又或是,我一旦查出了真相,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裴时序设的局,你这三月来所受的苦都是他一手造成,你处心积虑为他报仇都是一场笑话,你怕自己承受不住?”
“你别说了!”江晚吟打断,声音却在颤。
“那看来我猜对了。”陆缙眼底了然。
江晚吟心里却极为复杂。
换在今天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哥哥会骗她。
但此刻,她揉着发红的手腕,心口却像罩上了一层阴霾。
“三日,至多不过五日,到时无论结果如何,我皆会放你离开。”
陆缙凛了凛眉眼,又道:“最近上京不太平,之前桃花醉的事可能与安平和红莲教有关,如今,江氏已被休,安平势必要请圣人赐婚,我们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到时她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所以,你暂且在这里避一避,等我查清楚再放你出去。对外,我会说你思念外祖,回青州探亲去了。”
安平和红莲教,江晚吟敏锐的注意到了“和”字。
“他们怎会有关联?”
“这你不必管,你只需好好待在这里。”
陆缙摁了下眼眶,后半句没说出口。
倘若他的猜想是真的,一旦他退了安平的婚,安平恐怕不止对江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