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至面对长刀相指面不改色, 更不以此为怒,颇是让人惊奇。
那冲来的是一位妇人,四十来岁的模样, 穿着彝族人的服饰, 头上戴满了银饰, 便是这手上腰上, 都挂满了银饰。
听到朱至问话,妇人的刀一收,随后又想起自己不应该后退,往前又迈了一步道:“你是明朝派来的人?”
这时候旁边的傅让微拧眉头马上回道:“不错, 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人。”
明朝, 难不成这彝族还跟残元有勾结?
立时间傅让手放在腰间, 警惕扫过四方,生怕不小心着了彝族人的道, 成了他们转投残元的乱码。
朱至却拍拍他的手, 安抚笑道:“不妨事。”
将傅让往后一推, 让他好好呆着, 别在这时候给她添乱就行。
“闻阮赞土司病逝, 深感惋惜,特来此祭奠。”朱至行的是彝族人的礼, 倒是让那来堵朱至的妇人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朱至以礼相待,又是为祭奠他们土司而来,她竟然在这儿拔刀相向,失礼的人是她。
“雅诺, 收起你的刀。”这时候行来一个一身黑衣的妇人, 惨白的小脸上, 此时此刻却透着着急,在望向那一位拔刀相向于朱至的妇人时,更是厉斥道:“你是想让我们彝族成为大明下一个挥刀相向的对象吗?”
哟,朱至立时猜到这一位后来的妇人是何人了。阮赞土司的妻,奢香夫人。
被唤雅诺的夫人似是被奢香夫人镇住了,不得不收回手,却是依然不服的道:“明朝的人肯定都存了坏心,阿哥刚死他们就急急领兵来了,不就是想趁我们水西家大乱,解决我们。”
“夫人此言差矣,大明为何要趁土司病逝,水西家大乱解决彝族?彝族有犯上作乱之心?或有残害百姓之举?”朱至面对扣到头上的帽子,绝不能乱认,马上流利的反驳。
朱至于此时十分庆幸出门前多做准备,尤其是关于贵州方面的准备。
出门前思来想去,朱至是觉得这战场她是不可能直接上的,要立战功的可能为零。
可是出来一趟总不能白跑。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样?后方呢!
云南要收回,贵州方面的情况怎么能不注意?
土司制度,各司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万一要是碰上点变故,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必须得深入敌后,了解敌人,尤其需要沟通。
因此,朱至有目的性的要让人教她彝族的种种礼节。
万幸这份准备,否则他们这回怕是要碰上难事了。
“郡主,郡主,下官来迟,望请郡主恕罪。”这时候一旁行来一个身着青色大明官服的人,神色间尽是焦急,可是朱至人都到这儿了,这一位早早该来带朱至入彝族的人却才来。怎么,是想来给朱至收尸的吧。
朱至淡淡的瞥过,随后只与一旁的奢香夫人道:“朱至见过奢香夫人。”
并未报名号的人却听着朱至准确无误的喊出她的名字,面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尤其朱至这彝族的礼数学得极好,叫奢香夫人一顿。
“郡主安。”奢香夫人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朱至与之颔首道:“夫人,请允我代朝廷拜祭陇赞土司。”
来者是客,这对彝族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
“请。”奢香夫人同朱至相请。一旁的雅诺夫人却伸手拦下道:“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许他们进去脏了我哥的灵堂。”
“雅诺夫人。恕我直言,来者是客,我一个孩子能算计彝族什么?雅诺夫人连门都不敢让我进,莫不是怕了我一个孩子?”年纪小有年纪小的优势,就得会利用。
朱至往前迈了一步,道:“而且,我是真心前来祭奠陇赞土司,难道陇赞土司的死有什么内情?否则为何不让我们祭奠?”
要说激将法什么的,朱至用得那叫一个顺手。
“你敢胡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雅诺夫人大吃一惊,指着朱至厉声警告。
“若非如此,我一个前来祭奠的人,既无恶意,也不曾冒犯于你们彝族任何人?为何夫人执意不让我前去祭奠?莫不是你们彝族没有半点规矩?”朱至一眼扫过在场的人,她就不信了没有人管管雅诺夫人。
“雅诺。”果不其然,随朱至这一番话落下,一个削瘦而苍老的男人出面,他那么一出现,一个个唤了德古,就算是奢香夫人也表现出对此人的尊敬。
了解彝族一些文化的朱至,立刻从这样一个称唤中得知此人在彝族中的地位仅次于土司。
朱至朝对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对方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与雅诺不同,面对朱至表明善意,请道:“有客远来,这是我们水西家的面子,驱逐客人就是打我们彝族的脸,雅诺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雅诺面露难色,指向一旁姗姗来迟的大明官员道:“可是,可是他们这些汉人都不是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