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陷入了沉吟之中,神情变幻,忽而蹙眉、忽而举首,众人在旁一时间俱都不敢出言,连蔡冒亦不例外。
半晌,刘表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苦笑一声,众人不由愕然,面面相觑,不知其意,蒯良问道:“主公何故发笑?”
“当初与王政结盟共击袁术之时,玄德曾有书信传来,说王政之祸远甚袁术,此乃驱虎吞狼,吾当时却是不信,只觉得一个黄口孺子,威胁能有多大?此吾弟文贼之能,饰己之非耳。”
“如今看来,玄德此言非虚,这竖子兵强马壮,武功盛烈,偏偏又杀伐决断,行事猖狂,若是为敌,威胁的确远过袁术,吾真是...”
“主公以为?”
“悔之晚矣啊!”
说到这里,刘表顿了顿,望向蔡冒,叹了口气道:“不仅是吾弟,德珪,当日周瑜前来借粮,若是听了你言,华子鱼或许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主公本是仁义君子,急公好义也属正常,只是也要看清敌我,分明虎羊才是。”蔡冒沉声道:“不过如今醒悟倒也不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不错。”
刘表沉思良久,好半天才面露坚决之色,厉声喝道:“来人,磨墨、铺纸,吾要上书朝廷!”
“主公英明!”
蔡冒闻言大喜,上书朝廷,那不就是写给大将军看的吗,看来刘表这是想要联合曹操共击王政啊。
“主公已想好如何与曹公...哦不,是天子说了?”
“自然。”
刘表一边执笔奋书,一边回道:“方才伯闻不是说了吗,朝廷至今还没同意让张昭为扬州刺史,我当上表附合举荐,天子或会应允。”
什么?
蔡冒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方才醒悟,怫然怒道:“末将没听错把,主公你要上表举荐张昭为扬州刺史?”
堂上其他人亦是纷纷变色,蒯良面色失落地看着刘表,问道:“主公这是何意?是要对王御寇...相忍为国乎?”
这都是说的委婉了,在蒯良看来,别人都要图穷匕见了,刘表这边还要主动示好,这简直就是委屈求全,低头折节,主动退避,不敢相争啊。
“既已铸错,何妨将就?”
刘表抬头看了眼蒯,正色说道:“豫章说到底是扬州的郡国,若是相助华歆,岂非授人以柄,给了王政理由,把“擅起边衅”的罪名扣在咱们这边?”
“反之,若是对豫章之事不闻不问,王政反而没了兴兵犯我荆襄的理由,况且不管如何,扬州缺粮之时,吾曾伸以援手,扶危救困,如今再主动示好,王政要再不识好歹,如何堵得天下悠悠之口?”
“主公啊!”蔡冒气急而笑,痛心疾首地道:“华歆已投靠了咱们,如今若是坐视不理,岂不令人齿冷?再者说了,王政可是一个黄巾贼寇啊,忘恩负义,以怨报德,还不是等闲事尔?”
“吾意已决!”
刘表看也不看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又吩咐左右道:“以后若是豫章再来书信,不必拿来我看了。”说着不再看众人一眼,当即起身,拂袖而去。
目送刘表的身影远去,堂内众人面面相觑,俱是神情复杂,默默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都没有一个人提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