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油灯火上一送,皮纸很薄,一下烧了起来,发出一股焦臭。
周瑜吃了一惊,道:“州牧...”
“当日你替孙家求情时,本将问你理由,你说人无信而不立,若本将不允,你便会失信于人,本将便没有再说什么了,不仅放过了孙策的老母和妹妹,连那个大胆狂狷的孙翊也不予计较,是也不是?”
孙翊是孙策的三弟,年纪虽轻,却甚为勇敢,当日在面见王政时竟敢嗔目瞪视,怒骂不已,若换成其他人这般无礼,早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周瑜自然知道王政是因为谁而没有计较,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都说那孙翊和其兄甚肖,在本将看来却并非如此,孙策虽是悍勇,却非有勇无谋的匹夫,至于那孙翊...嘿,一个性格暴躁,毫无城府的莽夫罢了,这等货色便是对本将如何痛恨,怎样切齿,也难以构成什么威胁,放便也放了,不过有一件事你却不知。”
王政沉声说道:“本将初入徐州之时,为了招揽琅琊王氏,亦曾有过许诺,来日会助其报仇,将吴郡孙氏灭户夷族!”
什么?
周瑜闻言讶然抬头,琅琊王氏想要灭孙氏全族?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
却见王政叹了口气,继续道:“这等事我原本不想多言,公瑾你既不愿担当重任,那我只得把话挑明了。”
说到这里,王政深深地看了周瑜一眼,一字一顿地道:“你不愿失信于人,难道本将就愿意吗?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初萧何愿意夜奔百里追韩信,换成本将,莫说百里,便是千里,万里,若能得公瑾归心,成就大业,又有何妨?”
“既如此,卖出这张老脸,担上“无信”的污名,亦不算什么要紧事了。”
“然则,本将付出这等代价,想要的是能灭国破虏的周公瑾,可不是操持文吏的周公瑾!”
周瑜闻言浑身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的确,他虽然说什么自己“德薄能鲜,碌碌无能”,但其实心里也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
骄傲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如祢衡,关羽那般,把骄傲摆在脸上,用高仰的鼻孔表露人前,一种则是如周瑜、郭嘉这般,默默的藏在心里,外面则披上一层或是“谦和有礼”,或是“放浪形骸”的表皮。
但后者的骄傲,有时候不仅不逊色前者,甚至犹有过之。
周瑜亦是如此,他少有大志,更自信无论才智武功,绝不逊色当世任何才俊,别说王政这边的人才稀缺,便是如曹操、袁绍手下谋臣如雨,勐将如云,却也真没几人能入他的眼。
这样的周瑜,又怎会觉得自己的才能担当不了一个太守,自己的武功做不得一个四品将军?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骨子里的自信,骨子里的骄傲,周瑜才会觉得自家在徐州军中目前立下的功劳,不应该得到这等程度的封赏和重用罢了。
但王政这般推心置腹,周瑜也不禁有些感动,一时讷讷无言不说,脑海中更突然冒出一些十分荒诞的念头...
若是在孙策帐下,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般破格提拔吗?
“公瑾,本将当初和周尚先生见面前时,便曾说过一句话。”
王政微笑着看着周瑜,重复起当日之言道:“天下奇才何其多哉,直如过江之鲫,至如瑜者,却是并世无双,若得公瑾归心,当以国士待之!”
他掷地有声地道:“你是天生的将才,当日奉孝转述你针对山越之策,本将大为惊叹,自愧不及,所以兵法韬略上却是不予置评,亦不敢置评,然则相识至今,却发现你有个毛病。”
周瑜愕然抬头,却听王政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你的性子太不可取了,也不知在别人面前是否也如此忸怩,实在有失丈夫气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将既然将这份重任交付给你,自然是信的过你,你却说自家能力不够,嘿,意思是本将有眼无珠,看错人了吗?“
他顿了顿,又道,“这份任命当日乃是在宴席之上,诸多文武百官面前本将亲口说的,如今若是收回成命,岂非朝令夕改,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这...
周瑜愈发无言以对,这事他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过,只得默然地站在王政的面前,动也不动,王政绕着周瑜踱了一圈,忽然伸出手来,“锵”一声抽出了周瑜腰间的佩剑。
他身手本就在周瑜之上,动作实在太快,周瑜没有防备,不由吃了一惊,王政将剑举到眼前,喃喃念道:“这便是那柄霜锋剑吗?”
“听说当年孙策请得名匠,经七日七夜打造了两柄宝剑,一名赤锋,一名霜锋,赤锋自己佩戴,霜锋则送给了你,寄意兄弟联手,同持宝剑纵横疆场,是也不是?”
“却有此事。”
周瑜再次露出惊愕的表情,这等事情王政是怎么知道的?
王政微微一笑,这事三国演义里也没记载,他能得知,却是当初在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