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大雨滂沱之下,天地一片苍茫,似乎是真是有天人感应一说,随着当世龙虎争锋,并发杀机之下,这一日曙光冒起的时辰,反而比往日早了几分。
不过即便如此,天色依旧暗澹无光。
直到“轰隆”一声闷雷响起,阴仄仄地的天色骤然一亮!
同一时间,帅帐内的孙策蓦地双目一睁,上一刻还环绕身遭的潇洒闲逸,俊踩风流尽皆迫散,取而代之的是股如怒海惊涛般层层相叠,直欲翻天覆地的森然杀意,随着他的如刀眼神,一同涌向舒县城头的方向。
“攻城!”
将令一下,三军将士齐发出营,便见旌旗十里,铺天盖地,除了眼见快要堆到城墙高度的几座土山之外,诸般飞楼、云梯的登城车一字排开,如长蛇一般延绵宛转,悉数挤满在了城墙南面,更有数十架投石机居后掩护,并及无数的冲车、钩撞车、木牛车、饿鹘车、搭车等等器械,或攻击城门,或协助登城车近距离地杀伤守卒。
若从城头上往下看,便见天地茫茫之间,至少上万的孙策军擐甲执兵,列阵以待,黑压压宛如乌云一般,一眼望不到边际,他们化成重重人浪,带着震天动地的杀喊声对舒城开始了无穷的冲锋。
滂沱的大雨中,最前面的迅速开始了蚁附登城,其后更有无数的援军,而在前锋与后援之间,更有督战队数百欲人,面色冷酷,抬着拒马,隔绝两边。
这一刻拒马的作用,已不是为了对付敌人,而是阻止自家兵卒的后退,因为从一开始孙策和众将皆有了心理准备,这般冒雨强硬地攻城,伤亡必不会少,溃退也必然会有。
但他们不允许兵卒后退,更要让所有兵卒都知道,生路只有一条,它只在城里!
这一日的舒县,从天亮到天黑,杀喊与鸣镝便不曾有片刻消停,不绝于耳。
此时的城内,王政和周晖等人亦全幅披挂,亲上城头。
要说起来,自起事以来王政参与的战役虽多,但还真的很少亲自指挥过守城的攻城,他要么作为攻城的一方,要么则是承担了长途驰援的职责,如境内的几次重大守城战,无论文丑攻开阳,抑或是袁谭袭奉高,俱都如此。
所以当两军真正开始了攻守对阵时,王政倒没有自矜托大,除了昨日以自己当日攻临淄的旧事为例提心众人提高警惕,反而要加强防备之外,其后让周晖作为守城的实际总指挥,自家只在一旁观察。
周晖也不客气,便让他挑选了天诛营的五百精卒放在城头,何处有急,即当时点将,给予小旗,往去救援。有杀敌功大者,或火线提拔,或授给奖励。并由传令官,齐声高喝好叫全城守军知晓。
于是报功的声音此起彼伏。
“乙营半个时辰退敌三次进攻!都伯某某,记次功一次,什长某某,得首级若干,赏钱若干...”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又高喊报捷:“丁营某某,阵斩孙贼都伯一员,次功一次,赏钱若干,拔擢为都伯...“
战至最酣时,数里长的南城墙上,内外到处都是赏赐功劳的声响,混在一处随风飘摇直上,卷入云霄。又低落下来,伴随寒雨,散入满城。更有城内官吏组织了数千的民夫,或往城头运送补给,或从城上拉走伤员,陶泽更专门从军中选了嗓门大的,约莫二百人,什么事儿也不干,每闻城头庆功,即在城下随声应音,高叫喝彩:“善!”
王政与孙策对阵将近半月,斗智比谋过后,终于来到了最为正面的争勇逞强。
......
庐江以北,横跨尽半庐江郡的天柱山脉。
夹着灰土的天水迷了眼,风雨嘲笑似地更勐烈了,黄忠胡乱抹了把脸,勒马顾盼了会,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也有些烦躁起来。
这场下雨的势头实在太勐烈了,勐烈到以他这等神箭手的视野,此时放目之远也不及百步。
自和王熊部在城外汇合之后,他们远赴庐江西北以来已有多日,原本三千余的人马却也阵亡了数百。
没办法,尽管早有防备,兼有黄忠这样万夫不当之勇的主将,成功杀出了重围,可孙策军的几次埋伏毕竟还是造成了一定的折损。
这样的情况下,又加上王熊带来了王政的嘱托,他们走出天柱山脉之后,并没有立刻便去对被程普攻占的几座城池展开攻势,而是藏在山脚附近,一边打探龙舒的当前情势,一边尽力地招拢刘勋的残余败卒。
戍卫庐江北面的扬州军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自然是刘勋的私兵,直属麾下,另一部则为亲近袁术的官员、兵卒。
其中前者有不少乃是徐州军(刘勋为琅琊人),后者则多为本地人,兵败后或是四散归乡或是藏山匿令,直接招揽颇为不易,所以黄忠和王熊商量之后,决定打着王政这个现任徐州牧的旗号先将刘勋的私兵招来,还别说,效果不错,十数日来竟召回了两千人马,另外又有一些山贼流寇也闻风而来,七凑八凑的倒也凑出了近千人数,当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