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后裔这般暴怒,更是吓的汗流浃背,两股颤栗。
孔融连着追问了几遍,还是得不到半句的回应,看着这些平日里素来最爱高谈阔论的众人,如今却一个比一个嘴巴严密,直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此等尸位素餐之辈...
当真个个该杀!
孔融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想要抽出来砍人的冲动愈发难以按捺了。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显得极为出众,登时让所有人本能地循声望去。
而看清来人后,孔融的眼中登时露出了一丝喜色,立刻便开口问道:“彭璆,如今贼人兵临城下,可有良策教我?”
彭璆,正是孔融来北海后亲自选举的三位贤才之一。
“国相息怒。”
彭璆往前两步,高声奏道:“以臣之见,徐州军这番来势虽是凶勐,三路齐发,水陆并进,号称十万大军,可单是如今平寿城外的的人马,并不算多,方才臣先看过前线情报,又带着探马仔细观测一番,最多不过万人!”
“我城中诸军,虽然早前被郡尉带走了大半,可如今守军依旧尚有五千人马!”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如今贼人不过是我军倍余,何足虑哉?”
“何况贼人孤军深入,乃是犯了兵家大忌,看似气势汹汹,其实并不可怕!”
说到这里,彭璆拱手请命:“昔日巨寇管承侵扰平寿时,太史子义曾言,正要趁其立足未稳,即刻出城,奔袭攻之,定能叫它有来无去!”
“以臣之见,当下王贼部曲,亦可以此计破之!”
这番分析颇有道理,孔融面色不由稍缓,刚要说话,却见堂下一人却已抢先反对。
“万万不可!我城中人马虽有数千,可多半为才招募的新卒,论起战力,委实不堪一击,绝非黄巾贼寇百战悍卒的对手。不出城还好,勉强够用来防御。一旦出城,与贼野战。那便是以我之短,迎敌之长,这与自寻死路有何区别?”
问策的时候你不回答,怎么彭璆献计时你就立刻反对了?
孔融不满地瞥了那人一眼,却还是问道:“那依卿之见,该当如何?”
“彭公适才分析贼人的兵力,倒是不错,”那人道:“以城中这等兵力,破敌固是力有未逮,可若只是坚守,却是绰绰有余!”
“平寿亦为坚城,昔日几次贼患,十数万人马围攻亦不得破,况且城中的百姓也都可以助战,国相,若是坚守下来,便是以我之长攻彼之短,黄巾贼寇之短,在为客军。我城中粮储丰盈。眼下之策,唯以坚守为上,切切不可贸然出击,自损实力。臣以为,只要平寿能坚守个旬日一月,黄巾贼寇定然不战自退。”
“为何?”
“黄巾贼寇远来,粮草补给困难,此其一。平寿受困,四方诸城之师,包括武郡尉的大军必会立刻回援,月内必至,此其二。”
这时,又一个大臣出列奏道:“邓公之言,某不敢苟同。”
孔融问道:“为何?”
“前日便有军报,王贼早与渤海群盗联手,数日前,布其的港口已经被敌人攻占,东来水军更是大败。现在海域举目尽为徐州与海盗的水军,沿海一线州县,业已悉数落入贼手!”
那人正色道:“若是和贼人相持,咱们固然能等到援军,可徐州军呢?从海路而入的话,同样是月内可至啊!”
“眼前虽只有万余贼人,可王政却和张饶、管承不同,他有整个徐州作为后盾,无论人马,粮草皆是不缺,国相,如此形势,若想要耗道敌人知难而退,主动撤军,岂非天方夜谭?”
“那汝说要如何!”
听到这里,孔融终于彻底爆发了!
只听铿锵一声,长剑已是出鞘,狠狠砍斫在大堂上的柱子上,砰一声响下,大堂之上跪倒了一片,每一个人都匍匐在地,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孔融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堂之上。
死一般的宁静中,孔融提着宝剑,逼视诸臣,质问道:“又不能战,又不可守,那你们说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大臣们彼此视线交流,刚才回答的他那人鼓起勇气,说道:“臣以为,上策,当走。”
“走?”
听到这话,孔融闭上了眼,昂起头,深深呼吸了一下,略微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又张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那人,一字一顿地道:
“是弃城而逃吧?”
“吾为天子钦命的北海国相,若行此不忠之举,无胆之事,便能逃出生天,又有何颜面久立人间?”
额...
那人抬头看了眼孔融,突然无言以对。
大堂上一片沉默。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孔融蓦然感到了一股无奈和悲凉,竟然让眼前的这些人位居高位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