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极为刺骨,那夏夜其实难熬程度亦不算低,哪怕穿着盔甲,那些嗜血的蚊虫亦是无孔不入,只咬的一群蛰伏多时是泰山汉子人人叫苦不迭。
好在虽是出身盗匪,臧霸治军却颇为严谨,即便遭此磨难,埋伏的近千人马依旧敛声闭气,几个时辰都没发出什么动静,只是痛痒之下,不少人龇牙咧嘴,一张脸在半明半暗中更显扭曲。
“为何内应还没来。”昌豨猫着腰走到臧霸身侧,额头渗着潮汗:“臧兄弟,这徐耽和那孙家靠谱马,会不会卖了咱们?”
“再这么等下去,蚊虫都吃饱了,兄弟们放血这么久,哪还有什么力气啊。”
“昌兄放心。”臧霸自信地笑了笑:“刘备来徐州时,兵马本就不多,又要重用自家结义兄弟,不知从徐耽那里抽走了多少,其早有不满,而那孙家,亦是和刘备信重的糜家素有嫌隙。”
他耐心解释道:“这两家可谓早有不满!”
“可为何现在都还没什么动静?”昌豨不满地都囔:“不是说好了今夜动手吗?”
“要骗开城门哪有这般容易。”臧霸安抚道,旋即眼中闪过狠色:“再等等,若还没什么动静,实在不行,咱们直接杀进去便是!”
两兄弟正念叨着,却见便在此时,前方城门火光大亮。
下一刻,滋啦的沉闷响声,撕破夜的寂静。
......
糜府之中。
糜竺尚未安歇,书房之中,烛盏遍燃。他提着一管毛笔,凝神思索;桉上铺开着的纸上,密密麻麻已经写满了一半。
两个俏丽的美婢,伺候左右,为他磨墨、斟茶。
出事钟鸣鼎食之家的糜竺,雍容大方,敦厚文雅,被时人盛赞有君子之风,可人品好和爱享乐并不冲突,每当他伏于桉板之时,身边必须有红袖相伴。
当!
更点的鼓声惊动了专心致志的糜竺,他微微抬头,问道:“如今几更了?”
“就快三更。”
时辰还早啊。
糜竺点了点头,此时远未到安歇的时候。他又没有系统,本非什么精力充沛之辈,只是既逢明主,更得起倾心信重,糜竺自当以国士报之。
这些时日来,糜家的书房之中,从未缺席那茕茕挑灯的身影。糜竺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而只有做好了这些事情,才能帮助刘备站的更高,更稳。
亦只有如此,他糜竺,乃至糜家的抱负,野望,才有实现的更大可能!
糜竺知道自己的才能,若放眼天下,其实并不出众,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加倍努力,
静寂的时空,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
夏夜操琴,颇为风雅啊。
想到这里,糜竺顿笔起身,推窗倾耳,不过片刻,便辨明了方向,弹琴者乃在自家西面。
听着曲调低沉、悠扬,其声微而志远,夜中闻听,便如贤士抒怀,好一会儿,糜竺缓缓点头。
是陈家后生啊。
想到陈登,似乎少年文秀潇洒,英姿出众的形象便宛如眼前一般,即便两家平日关系紧张,糜竺亦颇为感慨
以此子美玉之资,糜家同辈里,直系旁系皆无人可堪一较,恐怕未来陈家大兴,便应在其身啊。
心生羡慕之下,糜竺绕室踱步,陷入深思。
铮!
突然,一声凄厉清响,直让糜竺蓦然抬头:“琴声为何陡变?”
“这是...”
琴音激烈,寥廓霜天,其引而不发的彻骨森寒,更令糜竺顷刻间神色大变:
“杀伐之音?”
......
内室之中,徐耽和糜芳对面而坐。
徐耽看似沉静如水,只是按住腰中剑柄之手,如今青筋迸出,却暴露其紧张的心情。
另一边,暗黄的灯光照在糜芳圆润的脸上,亦显得有些扭曲,看了眼天色,糜芳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声音颤道:“快到时辰了。”
徐耽不置可否,问侍立身后的亲兵:“准备好了么?”
“兄弟们已出城了,更发出信号,联络到了城外臧霸的伏兵,另外,今日守门的都伯,果然如调查一样,是个嗜酒的湖涂人,心思单纯,没什么原则,待会正好趁着折返的理由,再度骗开城门时发动突袭!”
“其他人呢?”
“府中的亲兵,都已经准备好了,营中的兄弟们,更是早有通知,想必此时刀枪都擦亮了,就等校尉一声令下,便可悉数发动!”
“校尉,可说好了,吾大兄,以及吾糜家的安危...”一旁糜芳忍不住开口:“必要顾全啊!”
“糜兄放心,本将岂是无信之人?”徐耽笑了笑,温言道:“何况你糜家早和那天公将军有着交情,日后还需你和贵兄为俺美言几句才是。”
“只是...糜子仲这般冥顽不灵,若是殊死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