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炸开。待苏奈觉察到痛,狐狸毛已经给烧焦了好几撮,她“嗷”地跳了起来,“咣”地一头撞在墙壁上。
“别再哭了!”
休整好后,苏奈已是心有余悸,噙着泪,一面拔腿狂奔一面道:“奴家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求你别再哭了。”
在这地界,狐狸跑起来仍是一步千里,但方向大约是由骑着她的鬼决定,借狐狸的腿,走他们记忆中的路。这老婆子眼瞎耳聋,苏奈便四处碰壁,鼻子都都快碰扁了,却只能爬起来再度狂奔:“你个老不……咳咳,求你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走的!”
不知跑了多久,红毛狐狸累得气喘吁吁,书生口中的灯笼却已经近在眼前:两棵对植的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上,静静地悬下两只灯笼。那灯笼足有两人环抱大小,将树下的落叶照得分毫毕现。
灯笼上以毛笔写字,右边那个写着“市”,左边那个,笔划笔画繁复,形如符咒,是从未见过的古体字,苏奈昂着脑袋,看着眼晕,也不曾识得。
苏奈听里面隐约传来人声,再联想书生的话,不知是不是阴差阳错,让她给找到了出去的路,当机大喜,身上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气,驮着老婆子鬼便冲了进去。
这一进去,如冲进了光怪陆离一场梦。
天上高高低低悬浮着无数灯笼,形制如同人间的孔明灯,但皆是幽绿,幽蓝,下缀银铃流苏。
苏奈带过的风声,使得银铃相撞,不过这一连串脆响马上没入鼎沸喧嚣中。天上星海左右晃动,光晕洒在玲琅满目银饰上,冷光眩目。
再看远处,珍宝器物,绫罗绸缎,各式各样,望不到尽头。
狐狸张开嘴,一团白气从她口中飘飞出去。这是她见过的最大、最繁华的街市,有方圆十里之大,桌案之间却挤得很紧。摊位有悬在空中的,有摆在地上的,有小山似的堆成堆的,有从树干上以一张网挂下来的,有叫数只雪白的猴儿伸手捧着的。
因着灯笼和月色是冷的,所有的器物之上,连一摊位的几百只鼓着声囊的蟾蜍,都镀着一层朦胧的釉光,看起来不似凡物。
摊位成排,只容留蜿蜒的窄窄的过道,无数人在其中往来走动,男女老少,贫寒富贵,有的看起来像人,有的只是淡淡的虚影,有的身着人的衣裳,手里拿着人的折扇轻摇,领子里伸出来的却是巨大的牛头、马头、还有和二姊姊似的鸟头。苏奈小心地扫视过去,自然,还有人没有头,单一副躯干,正在自如地与摊主比划着什么。
如此奇怪形状遍布,苏奈驮着一只婆子鬼进去,倒显得稀松平常了,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老婆子操纵着苏奈从摊位间穿过,步伐比来时慢了许多,不时左右看看,好似在寻找什么。
双手举着摊位的白猴忽然低下脸,似乎很好奇从脚下经过的小东西是什么。看清狐狸脸后,冲着苏奈一龇牙,苏奈吓了一跳,随后酝酿了一下,也眼冒绿光地龇了回去。
白猴吓得将摊布一丢,转身上了树。那摊位便立刻塌了一个角,银器滚落,叮叮当当一片响动。
在人们的惊叫和摊主斥骂声中,红毛狐狸本正在嬉笑,身不由己,又被老婆子操纵着迅速向前跑去,直到了一群围观的人背后。
老婆子心焦地左右探看,苏奈已经拿爪子拨拉开一双双腿,奋力钻到了最前面:“让开让开,让我过去。”
被围住的,是摆在地上的个半人高的背篓。
奇怪的是,背篓里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垂髫女娃娃,手里捧着一把黑色的短剑,短剑上系着一根稻草。
女娃娃的头规矩地低着,只是满脸的泪痕,随着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苏奈与季先生学过,绑着稻草之物,就是叫卖的意思。
围观的“人”,亦是窃窃私语:“她爹娘老子,多狠的心呐,自己不出面,却叫小女孩出来卖东西。”
“正是了。此处危机四伏,一会儿若是那豹人、虎人路过,肚子饥饿,一口咬掉她的脑袋可怎么办?”
又有个无头人缓缓打扇道:“再说,在我们这地界,谁会买此等纯阳锐器呀?”
此时,自人群中走出个三十上下、侍女模样的高挑女人,苏奈注意到她和这周围的“人”都不一样,虽有人形,却无实体,乃是个虚影。但四周的人似乎熟视无睹。
女人走过来,抬起了小女孩秀气的脸,仔细地打量了两眼,又捏住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手心和手背。
她打量了许久,却转而问道:“剑怎么卖?”
女孩原本不安,此时睁着水汪汪一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姨姨,这是把好剑,只卖二两白银。”
女人面露赞色:“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这把剑可否借我一观?”一个冷傲低沉的男声响起,腔调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苏奈听着颇觉耳熟。
又是一道虚影站在了小女孩旁边。
这道虚影身量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