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2 / 4)

端茶是在捂手,体贴的送上手炉。

“那便谢过殿下好意,最近京中茶楼在唱新戏,名为《不落燕》,作为消遣不错,殿下若有兴趣,可去听一听。”这份情她是承的,不过隐晦的提点一句是她所做的最大限度了,正如她所说,自己是燕臣。

哈达曾说婚事暂时不着急,想来也有几分兄妹情分,想到这里,该头疼的应该是质子白音,真烫手啊。

“君使的话我记下了。”

初时以为不会太久,谁料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格根哈斯过来告诉她哈达可能需要休息,无法去赴王爷们的约,洑君看那个引路的脸都青了,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的,可惜她不知道这是哪个府的人,不然就留个人去看笑话了。

洑君本以为就这么算了,格根哈斯却说她去,“是阿哈还是我,都是一样的,还请君使与我同去。”

她都这么说了,洑君自然不会拒绝,说来也巧,定的地方是福记酒楼,也不知道他们清不清楚这是魏王的产业,在那里等同于把一切摊开给他看。应是不知道的,若非那日魏王主动透露,她也不会清楚。

到地方一看,正好在上次与魏王相约地方的隔壁,说不定此时魏王就在那里。

进门时恰撞上小二添茶退出,洑君记得这人,那日也是他在旁侍候,这么大个酒楼当然不止这一个小二,基本可以确定他是魏王的暗探了。

“诸位殿下久等,四王子身体不适,由格根哈斯公主替他前来。”再如何这几位王爷的地位也比她这个臣子高,格根哈斯可以坦然坐下,她还得等有人请她坐。

洑君的手炉这时就很显眼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他们不约而同的忽视了这一点。请她入座的是郢王世子,正如她之前了解到的,这是个周全人。

“真真叫人好等,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雍王冷哼道,跟这些兄弟挤一块儿实在折寿,还有这个凑热闹的侄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祁王才是亲兄弟呢。

“公主远来是客,路上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晋王略带歉意,无奈一笑,希望她不要介意弟弟的无礼。

“道路平坦,也是上天眷顾,并未让我等遇上恶劣天气,多谢殿下关心。”格根哈斯回以一笑,她极好的汉话多少让他们多了几分考量;哈达的缺席使他们原本的目的落空,现在看也不失一件好事。

无论是哈达还是格根哈斯都不会透露那件事啊……想必是通好气了。

既然如此,她也该改改说辞。

格根哈斯意外的健谈,有郢王世子和晋王在也不会冷场,偶尔祁王会搭两句,倒是宁王和雍王话比较少,后者一眼能看出来在放空,前者则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洑君这个陪客只需要偶尔应和一下,也不用费什么心力,就是干坐着比较难熬,她为了保持形象,只能维持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免得被拉扯进去。趁着空闲,她在脑海中捋着自己哪里有失误,顺带考虑下一步。

他们只是寻常的在闲谈,就这般到了赴宴的时辰,洑君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既然王爷们邀请格根哈斯同行,她也就顺势先告辞,别的不说,她得先一步见到太和帝,重新包扎伤口再换身衣服,不然宴后去就没有那个卖惨的效果。

除非她顶着殿前失仪的罪名就以这么狼狈的模样出席,那后果都够她走一趟天牢了。

马交由下属带走,洑君利用轻功赶至宫门口,亮出令牌进入直奔御书房,她身上的伤已经崩开,血把衣襟都染透了,德全也是惊讶她怎生伤的这般重,再心疼,没有太和帝吩咐是不能请了太医来的。

“麟影司君燃,参见陛下。”

再是不愿,她也得老老实实行大礼,这是她第一次完成任务的正式复命,往后可以随意,唯独这次不能失礼,洑君对自己的地位有清醒的认知。

她是太和帝手中的一把刀,也是他养的狗。

这么说或许难听了些,但原身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此做准备;要锋利、要忠诚,既是乖巧的外甥女,也得当得起所向披靡的利刃。而自己身上存有的私心是大忌,不瞒好的话,前功尽弃还玩个屁。

洑君没穿护膝,额头隔着面具碰在地上,血已经开始漫出来,她的动作还是保持的很稳,仿佛一尊玉像。

太和帝不说起,她就得一直保持住,这是她肆意妄为应受的。城外的事她可以尽数甩锅给瑞王,但城内挑动宁王堵人瞒不过太和帝,在明知他打算和亲时试图引起矛盾,是忤逆,是大不敬,这是打死也不能认的罪。

就好像你养了一条狗,你很喜欢它,但是你知道它有锋利的牙齿,还会咬人,即便这是为了看家护院;要是有一天它不小心咬了你,再信任再喜欢,也会从一开始的觉得自己不小心到隔阂,生怕自己再被咬。因为很清楚它本来就是护卫犬,不是宠物,而不认主的护卫犬,跟伤人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只能说洑君没面对前还是低估了封建王朝的君臣制度有多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