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沉得很早，乐师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小宅子，洑君苦练过轻功，幸好要下手的是普通乐师，不然谁杀谁还真不好说。

探路的影卫发现有暗哨在盯着这里，向洑君请示，“少主，对方有两人，需不需要……？”

得到抓活口的命令后，两个影卫领命前去，麟卫则立在她身边，因着还未黑透，他们站在阴影里；偏暗的衣服融入了周遭，像伺机而动的野兽。饭食的香味从里面飘出，夹杂着几句温馨的家常，在冷风中让人更觉动容。

两个麟卫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洑君，隔着面具并不明晰，他们不知她是否心软，只等影卫的信号一出，三人便以最快的速度闯入乐师们练习的地方，借着乐声遮掩，让其毙命。

邻坊们拿了好处，知晓这里会有大动静，不会为之惊动，这就得感谢瑞王的下属，打点到位反而为他们动手提供了机会。

经此，麟卫也看到了洑君下手果断，并非软弱之人，贴身割喉的动作实在漂亮，不免欣赏几分。乐师们的哀嚎还未出口便被堵住，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来不及应对，只能带着绝望被屠杀。

有一人想要冲出门呼救，被洑君甩出的匕首正中后心，麟卫也反应过来，将他钉在门上，血液飞溅在泛白的门纸各处；温热的，略带腥气。

将近三十人的乐师，一炷香的时间里丧命在他们手上，杀人的时候不觉得慢，平息下来，倒觉得时间很漫长了。乐师的尸体，乐师的血，还有他们最重要的乐器都落在这里。尽管再也没有人奏响它们，洑君却好像能在晃神里听见悲鸣。

“将为首的头颅割下来，外族细作交代者不杀，另一个同样取首级，咱们一会儿，去给瑞王殿下送一份大礼。”她冷静的下达命令，经由面具的声音变得不辨雌雄，听不出本来的样子。

系统选择了妥协，它知道洑君愿意做任务的话可以给它带来超乎原本的绩效，辅助宿主是它的责任，就算宿主是个疯子。

【宿主确定要这么做吗？】

〖难道你甘心就这么作废这次任务，老老实实吃那个最低标准，自认倒霉吗？我能帮你，这也是满足我自己；互惠互利，不好吗。〗洑君的蛊惑确实让系统产生了动摇，即使明知道她是故意在诱导它，但数据分析的结果很直观，她是对的。

【宿主需要我做什么，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我会尽全力协助。】

洑君和系统建立了合约外的合作关系，也先所有人一步知晓，瑞王府的马车在今日入了京；且，会参与晚上的腊八节宴。这也是她的打算，利用出身瑞王府的清白乐师和底细不明的外族细作阴他一把；虽说活口更有信服力，但死人更稳定。

毕竟，人是死的，规矩才能是活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想挖出来就得掏心掏肺，开膛破肚；人的天性是好奇，更是反复无常，他人一句“不信”，足够让那人活在猜忌里，直到出现无可挽回的局面。

但那样，正中洑君下怀。

她的舅舅丢给她一个难题，要让麟影司重现，还要让人忌惮，又不能闹出动静。这只拥有唯一答案的试题，希望她的作答，没有让人失望。

错过腊八，要是正旦闹出来，她不被骂个狗血淋头算她上辈子积了大德。再往后要抓机会就难了。

“回去吧，换件衣服，时候到了，我会着人通知你们。”洑君没有管从面具上滴落已经冷掉的血，“记得将那细作带过来再杀，处理好现场，留些证据，别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慢条斯理的拔下匕首，反正这衣服只穿一次，便也不甚心疼的拿来擦拭它。

出门时，天色已经黑下来，那日的雪只下了一小会儿，还未堆起就融化殆尽，却带来更多的严寒。

“有些冷啊。”

……

麟德殿里，帝后在上首，太后已经离席，宗亲皇子、官员家眷按职亲疏坐于席中。殷梵惑因是长房子，得以同洑太师同坐于靠近御前的席位。他淡淡的扫了眼四品官席的洑望生，发现洑熙葉在瞪他，嗤笑一声便收回视线。

“尝尝看，这酒是江宁喜欢的。”洑太师将酒杯推到他面前，闭目养神。

殷梵惑也不推辞，一饮而尽，喝到底也不会觉得辛辣呛喉，即使余味回苦，也有甘甜入口。

“太师不会讨厌我吗？”他又倒了一杯，这次细细品味，知道她喜欢，便觉有些上瘾。“也对，无关紧要之人，谈不上喜恶；是我逾矩了。”

洑太师也不恼这个自说自话的小辈，点了点桌案，“适可而止，方为上优。”他意在提点。可听到这话，殷梵惑有些想笑，就是没由来的想，将那股笑意压下去后，他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连装样子都不屑。

“陛下恕罪，臣来迟了。”

循着声音，众人发现瑞王竟是亲自带着世孙来了，往年都是世子携家眷出席，这是为何？尽管疑惑，也只能压下。

“瑞王不必多礼，你我兄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