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唏想学杜姨把柏如愿夹在腋下,想多了,根本不能动。柏如愿皱着眉头拉着嘴,她不知道小姨在忙活什么,搓来弄去怪痒的。柏唏支起身子,双手叉腰想缓下,看见这表情,一下笑软了更没有力气,她拨通电话:“爸,我这带着如愿走不快,要不你再往街这边走过来些。”
柏父不情愿的答应了。
上次见如愿还是她六个月时候,一晃已经是个幼儿。柏父拍拍口袋,变魔术姿势拿出个五彩棒糖,柏如愿表示满意,只是不肯让他碰。
“回来有一阵子了吧。” 有些尴尬,柏父不自然欠欠身。客观讲,老柏时年五十有余,容貌仍担得起清隽二字。他不运动,饮食习惯数十年如一,早餐吃粥,中午蒸鱼,晚上蔬菜米饭。在国外受条件所限,粥的材料可能改为燕麦,鱼可能改为龙利鱼片鳟鱼片鳕鱼片,晚上凑合下也可以是袋装胡萝卜西兰花…总之,他从未发胖过,身型永远板正,而且即便态度再强硬,措辞和语气都是温和的,地位越和他对等越如是。
小时候柏唏有什么话没听清是会立刻挨揍的,长大些就只挨训,现如今就是平等各坐一端,好声好气商量着来。
“我的意思是,房子给她们,每月薪水也给她们母女,从现在算起给足十年…”
柏唏打断:“这个还是你们自己谈吧。”
她目光渐渐落到手腕上那块小小金表,态度也从不热络直接到了冷却。
柏父在表情管理下得功夫也不比所谓的流量爱豆少,此刻笑得毫无结缔,端起桌上手冲抿了一口,皱皱眉头,放下。
老柏又有了新家。
大女儿洞若观火,小女儿夹枪带棒,都不想面对。
“最近还好吧?” 见面目标已达成,柏父比刚才又姿态更松弛。
挺糟糕的,那晚之后柏唏被房东电话警告了,毕竟这种没什么隔音的高层电梯公寓,接到投诉几乎是必然。而后也又一次的,无法联系到牟知远,柏唏怀疑他在搞一种很新的欲擒故纵。她这周都住在老房子,顺便多带带柏如愿。不是为着帮忙,完全是为着自己,没有什么比搂着香甜肥美的胳膊更治愈的了。
“挺好的。”
两人短暂从天气聊到了老柏常驻国家的风土人情又聊了会本城物价,直到柏如愿伸了个懒腰,不耐烦的扭了一下,又扭了一下。
柏唏站起来:“要送她回去睡觉了,待会闹起来可弄不动她。”
“好..好…”,柏父也站起来,把单买了:“你杜阿姨?”
“周末过了就回来吧,我总不能请假帮她们看如愿。” 杜阿姨父亲母亲都已不在,有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哥哥刚刚没了,这些天都在老家。柏唏不知道老柏知不知道,应该是知道——他们这一辈的人年轻时走动得勤,彼此对身体近况的关心远超现在。
“其实,我电话都说的很清楚,最好让她不要找我,特别是不要到单位找我...你要是不方便提就跟柏咨说下...”
哇偶,真顶天立地响当当坦荡荡渣男。柏唏压抑住自己想倒戈站队匪军的心,说:“好的“。
***
“很累吗?”
“嗯,累。”
“趴在背上有这么累吗?”
“有。”
“那不如自己下来走吧,小姨更累。”
“小姨坚持一下,如愿也坚持一下。”
柏唏倒是想,她在爬楼前停下来把柏如愿放下。明明干活出力的是自己,小孩倒是一头汗,这头发是有多密?每个毛囊都使用到极限的感觉。柏唏专注看着她,把手插进她汗津津腻乎乎发丝间往后拨拉,又给她扇风。以后还是别要孩子了,一定会是个溺爱型妈妈。
“如愿,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你长得像我呢?”
“不要,要像妈妈,我妈妈最漂亮。”
柏唏哈哈大笑,连声说‘对’
“小姨,刚才那是谁?”
“是我们家大金主,是我们家分配资源的人,是一个用随随便便态度养大两个孩子的又省力又幸运的男人,” 她用食指中指揪着如愿肥脸颊:“按照计划,还会继续把你养到十三岁呢!”
柏如愿一本正经:“哦。”
“听懂了?”
“妈妈说,听不懂先记下来。”
柏唏坐在台阶上恢复体力,听完又搂着如愿笑个不停,夸奖她崇拜她,转头望着眼前碧黝黝树荫深呼吸...好想偷孩子啊,真是应该赶紧回去,回自己家去。
手机响,柏唏把如愿放到腿上:“喂?”
她好开心,声音飞起来,牟知远弯了嘴角,又清了清嗓子,公事公办问:“怎么不回家?”
“你不会又在我那吧?”得到肯定回答的柏唏叹服:“你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自己有家不回老往我那跑。”
“所以你回来吗?”
“不回了,你想住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