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城位于低纬度地区,北回归线穿城而过,属亚热带季风气候。最冷月的平均低温差不多是摄氏八度,柏唏第一次见到秦子雅的那天刚好是滨海城十年来最冷一天,早晚不见阳光的角落甚至可以见到冰花。
大家叫苦连天的在教室中跺脚,等着新装修好的宿舍楼分配,她们这群倒霉孩子是学校最后分配到新式宿舍的,已经在过渡性质的‘保护建筑’中住了小半年。
“五个人住不合规定,510还有一个床位,为什么不去啊?” 安排床位的老师看似在询问,实际是在施压了。
滨传的宿舍一般是四人间,这种双人间正常来说是需要争抢才能得到的程度。
但是有秦子雅。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沉默了,僵持的时间过分的长,变成一场残忍的共谋。
终于已经成功分到床位的柏唏举起手:“老师,我可以去吗?”
所有人包括秦子雅都齐刷刷看向她。
这位学姐的传闻柏唏听过很多了,有人声称自己亲眼见她吞服药片(后来知道是维生素药丸),欠钱(是欠了,但每月都在还呢),隐婚(年龄都没到,当权力机关那么好通融嘛)。
在休学一年返校后,新的丑闻传言喧嚣日上,秦子雅无可抗拒的成为恶意的箭靶。
柏唏不是很在意,相反她还很喜欢秦子雅那股冷冰冰的劲儿,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平常表现出来的那么热情。其后的相处果然如她预计的愉悦,因为秦子雅根本就不怎么回宿舍。
要说受到干扰也确实有一些,就是那些用各种方式来打探秘闻的或亲或疏的同学朋友,就连柏唏每天黏在一块的饭友陈霁也会担忧的说:“听说秦子雅去年都已经被校方退学了,今年又神通广大的回来了...小唏你真的要离她远一些,不要被带坑里。”
“听说而已,她也就比我们大一岁吧,能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柏唏不以为然。
表象而已,她自己的表象还是外交官世家的养尊处优大小姐呢,实际穷的无米下锅。怀疑整个系都找不出比她更穷的学生了,还不能申请助学金,打工也只能偶尔为之。
在她角度,这位室友穿的用的都很正常,不奢侈不便宜,数量不多不少,所有的空间只小心的占据不到三分之一,留出大半位置给柏唏。最早搬进来时两人连点头之交都不是,现在秦子雅偶尔回宿舍时还会买些水果,告诉她吃不完一起,柏唏好意提供的笔记这些她也不会拒绝且感谢表达的很适度,是个好室友无疑。
两人熟悉起来是在农历新年,柏唏父亲还在外驻,家里只有杜阿姨和柏咨。杜阿姨表象是个好后妈,家里经济不算宽裕,但从小柏咨有的,柏唏也都能有上一份。她说话永远是和气的,从来没有对柏唏发过脾气,同样也从来没对她要求什么。
院子里孩子小时候都羡慕柏唏,因为她不用上任何兴趣班,也不会额外补课。柏咨则要上钢琴,吹小号,学舞蹈...杜阿姨说她性子野,衣服总要叫墙皮树枝蹭坏,柏咨从小就爱整洁爱干净...
事实上柏唏喜欢小提琴,妈妈走之后就更喜欢了。事实上她穿一件衣服要从年头穿到年尾,柏咨至少能有三件替换着穿,她的衣服不是蹭破的,都是薄到一定程度纤维断裂。
事实上,柏唏现在也大了,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应该有眼色的留在宿舍。
她洗了个轰轰烈烈的热水澡,差点被蒸汽熏的晕过去,回寝室的一路都在深呼吸吸氧还阳,开门秦子雅正在分饺子掰方便筷,同时也说了一年来最长的一句话:
“我看你常背的这个包丢在床上,猜你也没回去,就多点了一份。”
于是洗的香喷喷的柏唏还吃上了热乎乎的饺子,吃到一半,她还乐起来:“都说真实境况难以瞒过枕边人,你现在就是我的枕边人。”
只是一个根本不好笑的笑话,但两个人都笑的放肆恣意。只有她们的寝室,两张床头对头拼在一起靠着窗子,因为都热爱睡懒觉和晒太阳。
秦子雅要比柏唏大上一届,这整段时间都非常忙碌的在为正式工作而活动面试。柏唏更觉得之前的传言都是子虚乌有,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金主或背景,根本无需这般奔波。
现在两人动静都非常有默契,看她心事重重,柏唏不去吵她,只看自己的书,觉得有些困倦,便也坐下来侧趴在桌子上,眼睛一张一合的,熟悉的景物变的清晰又模糊。
“唏唏,你最近还缺不缺钱?”
“哈?”柏唏脑袋立起来点,眨巴眼睛等着秦子雅往下说。
“还是算了...”
“别啊,我缺的啊,但不能去做直播车模这些赚钱的兼职,我爸不让。也不能做家教当服务员这些不赚钱的,我妈不让。”
这话说的没有前因后果,也就秦子雅这种社会经验还算丰富的才能理解了,她早看出柏唏手头拮据,生活费卡的刻板,看病都只能去校医室那种,换个人她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