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沂的五感一向极佳，哪怕是受了伤，也不至于聋了瞎了。

恶意的揣测、低声的咒骂，还有将凤长泯与墨无霜团团保护住，盯着她一脸戒备的侍卫。

果然。

她想，十五年了，还能留在凤家的人，无疑是那些拥戴家主与主母、并怀疑于她的人。

有眼无珠，愚不可及，他们分明看到的只是一个瘦弱无辜的少女，却迷信了谣言，在有心人的引导和恐惧的氛围之中，为虎作伥，在他们眼中，真正的凶手反倒是成为了受害者。

原主分明对一切心知肚明。

但那么多年的伪装，被迫作出一副大小姐的做派，独来独往，九死一生，为提升实力改变这一切，却仅仅因为太弱的灵魂，便已注定了她斗阶难有寸进的结局……

她有点同情她了。

既然她想要报仇，那她便尽了她的心愿。

浑身的疼痛已有些麻木，凤沂已经不太能看得清靠后的几个侍卫的脸了，于是便竭力蔓延出灵魂力，将灵魂力铺满了整个房间。

她的力量和体温在随着鲜血一点点流失，灵魂上也出现了一道道伤口。

源火意识到无法劝说她，最终也已不再出声。

房间里很安静，一片凝重，房间外一片嘈杂，众人交头接耳。

凤沂苍白的笑了笑，伴着笑容，几颗血珠淌过脸颊，她手指拂过纳戒，拿起什么向外用力一扔！

那些侍卫顿时紧觉，下一秒，破空声骤然响起，他们骤然使出各种斗技，在半空中将那东西打得粉碎。

玉屑飘落。

墨无霜叹了口气，注视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悲哀：“到现在还想要攻击我，小沂……”

凤长泯站在一侧，望望外面的凤族众人，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凤沂，最后看向悲哀而平静的墨无霜，脸上陡然浮现出惊怒之色。

“你说过的，她是我们的女儿……”他低声，像是在恳求，“阿霜……”

“睌了，长泯……已经太睌了……”墨无霜眼中悲哀愈浓，但也仅仅是一点悲哀而已。

“杀了她！”

“杀了这个妖女！”

“家主明鉴啊！！那不是你的女儿，那是怪物！”

“她现在已插翅难逃，还请家主与主母大义灭亲，将这妖女就地正法！”

门外的人或者是担心自己今日说的话会引来妖女的报复，或是自己为疾恶如仇，或是被仇恨遮蔽了双眼，或者是单纯的为了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竟开始一致的请求。

凤长泯与墨无霜沉默着。

凤沂缓缓转过头，一行血泪在苍白的脸上无比醒目：“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不是妖女！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陡然面对状如妖怪的少女，群人发出阵阵尖叫，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与此同时，蔓延而出的灵魂力忽然传来撕裂之感，凤沂神情微顿，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随即手指猛地一收。

地面轰然作响，金色的火光于地板下升腾而起，整个房间的地面陡然塌陷，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如惊雷般炸响：

“凤沂！”

唉，作孽啊，她想。

她居然不知道，这人的声音也有一天会如此慌乱。

“阿云，帮我个忙。”凤沂闭上眼，感受着短暂失重带来的更加强烈的眩晕，她用尽了所有力量才能勉强发出声音，“——别管我，杀了他们。”

——少女重重的砸落在地上，溅落起一片火花。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门外的人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有胆大的上前一步，向下张望，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暗、暗、暗室！！！好多人！！！”

惊叫声在一片寂静中回荡，传得很远很远。

……

凤沂睁开眼时，惊讶的意识到自己在飘。

她往下看去，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模样可爱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不过六七岁大，一双微圆的凤眼更是给她添了几分稚态，眼睛眨巴眨巴的，明亮的眼眸中一片天真纯澈。

凤沂打量了一番这小姑娘的衣饰，嗤笑。

哦，原来她的走马灯，放的居然会是原主的黑化史。

真是，有没有搞错啊，她也很讨厌看别人伤疤的。

凤沂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意识，离开这处无趣的回忆，可惜无果。

……算了，就当消遣吧，她想，于是便跟了过去。

之前没注意，现在一看，这位小原主不就身处她之前走过的地方么。

“娘亲！”小女孩敲了敲门，很懂事的等在一边，显然她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总是会在这里面，也总是会听见她的呼唤，随后把门打开。

吱呀，门开了。

年轻一些的墨无霜在样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