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也不是，摸着下巴呆呆站了会儿，觉得这事不能只让他一人知道。

不然禧姐儿醒了见没人来瞧她该多难受。

但事情过了一遍他的嘴，前后都得对调一番，就变成了林月回因为鱼死了被气病了。

他自己还觉得颇为有道理，林月回听到这消息的事后正在喝粥，差点没给呛住。

丹绛还道:“府里都是这么传的。”

林月回是半点都吃不下了，她气恼地捶床，可恨她一世英名。

这消息都直接传到商府去了，商府老管家失声道:“真把人家小姐气病了？”

“林家是这么说的。”

老管家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公子没回来他也无从下手，只能让人把金昼看住，让它不能再乱跑了。

这只闯祸的猫大名金昼，金昼确实是商府七公子带来的，平日也是养在院子里，由人伺候着。金昼并不爱乱跑，时常就是趴在五彩花锦垫子上，那里离白釉弦纹炉最近，暖和又不易烫伤。

看养它的小厮也放松了警惕，并不时常盯着，可谁知今日竟不见了猫影，院子里找寻一遍都没找到。

公子不在，只能禀告老管家，老管家就让人喊金昼的名字，一边叫一边找，整府上下翻找了个遍，谁能想到它竟跑到林家去了。

老管家守着商府许久，也心知林家赶猫的举动，见金昼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不动声色地赔礼。

那时锦瑟将笼子递给他，不卑不亢地将事情全都诉说一遍，老管家不好做主，只诚恳道要等公子回来，势必给林家一个交代。

老管家等到午后才等到小厮来禀告，他步履蹒跚地走到退思院前，入门要绕过曲廊，两旁竹木森立，芭蕉丛生。

他走得喘气，就扶着雕花石栏杆，迈步到石阶上，楠柏扶了他一把并道:“公子在书房里，容小的去通禀一声。”

老管家直点头，在门口立了会儿才从旁进到书房，里头积书满架，六扇高丽纸铺就的长窗，映衬的室内明晃晃。窗边退光漆几上摆着一小盆水仙，黑釉刻花三足炉里炭火燃得正旺。

金昼往常都爱挨着炉边，这次却甩着长尾巴，扑在桌边的三蓝绒毯子上，爪子摸着垂下来的素白霜鸟裘。

老管家不敢阻拦，只能拿眼瞟它，又望向端坐在黑漆扶手椅上的年轻公子。

他头戴霞冠，身披素白霜鸟裘，半露梧枝绿的衣襟，衣冠济楚，丰标出众。

但他却没抬头，只让老管家先坐到一旁，把最后一点油亮的生纸在破损粉本上刮平 ，直至纹理纵横无错，严丝合缝才收手。

而后坐正听老管家絮絮叨叨将事情说了一遍，商青陆鲜及于乱，面上也并无讶色。

“林家小姐被气病了？”商青陆从老管家那么多话里，拎出这句反问。

老管家先说“不得有假”，又道:“这事着实不好安排，要是放在平日，赔礼便也罢了。可刚碰巧过几日就要到年除，寻常人家也在这些时候颇为讲究，更别提林家。”

商青陆未置一词，而是侧身将金昼拎到一旁案几上，手指曲起来敲了敲它的脑袋，话却是对看猫的下人说的，“等会儿跟孙叔去马厩看马。”

那下人不敢有议，登时行礼磕头开了门出去一气呵成。

商青陆又下令，“从今起一个月内，不许给金昼喂鱼。”

金昼像是听懂了，伸爪子往前一扑，愤愤地磨着案几。

“那公子，我们等会儿是提建州茶，还是蜀锦东绢上门赔礼？”老管家颇为忧心忡忡。

“先备着，”商青陆说完抽出一名帖，蘸墨写下几行字，又命人取来一只榉木拜匣。

装好便让楠柏送到林家，要拜访府上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