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演技与黑羽小鸟(4 / 5)

瞧到鞋尖。她可以把他想象成千百种模样,但戴着啤酒瓶底般厚重的眼镜、穿着如同出土文物似的洗到褪色的旧衬衫、说话总是在奇怪地方停顿的老师的形象,怎么也无法同五条悟联系在一起。

比起老师,他还是当演员更合适。虽说他的浮夸演技彻底没有上升空间,但这幅漂亮面孔实在不能浪费,应当要让更多更多的人看到。她不会因此心生嫉妒的。

五条怜习惯性地把他的这不着调的发言丢到了不会再在意的小角落里,下意识地予以揶揄:“这是你刚才一时兴起才冒出来的想法吗?”

“其实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哦。”

“……是吗?”很久是指多久,应当以日还是月或是年计数?

“咦,不鼓励我一下吗?”

“你不是必须要得到鼓励才会去做某些事的那种性格。”

“Bingo!”他打了个分外清脆的响指,食指指尖落在她的眼前,“阿怜果然好懂我!”

“……不。”

她根本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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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2000年3月21日,东京,五条宅—

向前迈步,而后后退。

呼吸。

举起弓,拉满弦,指尖生疼。

无需注视靶子,五条怜知道自己必中红心。

从那个计划以失败告终,从得以真正成为她自己的那一日算起,已经是学习和弓的第三年了。尽管依然不清楚家主大人为何让她拿起弓,但既然是来自家主的命令,她当然会遵守,哪怕根本不喜欢。

这项传统的、被礼数所束缚着的运动,在五条怜看来,很像是一场盛大的演出。

穿上弓道服的那一刻开始,踏入道馆便是登上舞台,繁复的礼节自此开始。

要迈出哪一步、要在何时迈步,全部都是讲究,拉弓的时间与幅度则是精准的时间艺术,她必须循规蹈矩。一切都如此重要。而在箭矢脱离之后,最终的结果却没有那么多人会关心了。

如果能够正中箭靶,那当然不错。可更多时候,分数像是表演的附加品。倘若在最初繁杂的规则中出了错,即便箭无虚发,也是全盘皆输。

是为了让她知晓这些、是为了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文雅的五条家的女孩,家主大人才将她送来了道场吗?她只能这么猜测着。

平日里是见不到家主大人的。需要学习和弓的这个决定,也是他人传达来的命令。

说到底,这真的是家主的决定吗?他的心里真的会念想到自己吗?

手中的弓弦抖了抖,手指好痛。

弦绷得太紧了,她想。

再次深呼吸,五条怜让视线重新落在箭靶的红心。指尖划过弦线边缘,荡起金属的弦音。

不必特意调准准心。她知道的,她可以射中红心。

只要处在视界之中、只要落在她的眼中,无论是遥远的天际,还是近处的箭靶,都可以成为她的终点。她会将咒力构筑成狭长的路径,以自己作为起点,连接着所见的终点。箭矢会沿着她的视线飞出,直至靶心。

她所能窥见的,即是一切的终点

似乎是很了不起的技法,但这不过一种投机取巧的小聪明,算不上是多么正统的术式。五条怜也只会在这种时候使用咒力而已。

至于更华丽的、更正统的术式,已经很久没有人教过她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学会。毕竟,她不是……

——咚。

箭矢刺入草制的箭靶时发出的声响,一如既往的敦实却清脆。需要在再一次的喘息之后,五条怜才能再次拉满弓。恍惚间,耳旁响起了鸟的鸣叫。

一只黑色的小鸟落在了她的箭靶上,拍打着翅膀,展开的羽翼漏出几片纯白的羽毛,纤长尾羽搭在箭靶圆弧的边缘,小小黑色的眼睛望着自己。

它的腹部也是白色的,与黑羽交融在一起,界限明显,却不显突兀,五条怜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小鸟。

它是从哪里飞来的,寒冷的北方吗?它叫做什么名字?

在她的困惑之中,白色的羽毛满出鲜红。她再度正中红心。

视线的终点是美丽的小鸟,她的箭矢射穿了红色的心脏。

箭羽拉扯着鸟儿坠落,尚未收起的翅膀被风吹起,它仍在飞翔,向着与天空截然相反的方向。

按照繁杂的礼数,五条怜应当收起弓,迈步,而后跪坐回原处,可她只听到了弓撞向木地板的声音。

无法迈步,也不想迈步。恨不得从此处逃离,可视线依然落在鸟儿的身上。

她杀死了一只小鸟。

道场的老师将这支脱靶的箭拾了回来,鸟的尸体刺在金属的尖头上,淌落的血滴砸向柚木地板,金属的弦也被染了色。

把箭收拾干净。

老师说着,将箭放在她的手上,小鸟也落入她的掌心,仍旧温热,兀自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