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舒欣抹了一把脸,淡淡道。
说话间床上的人有所动静,待他睁开双眼还未适应光线时舒欣忽然上前俯身揪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为什么!周越铭,你告诉我为什么?!”
房内一片寂静,床上的人在片刻呆滞后缓缓说道:“没有为什么。”
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舒欣松开他,自嘲地笑道:“是我没让你满意对吧,可我不可能每天都陪在你身边,如果你能理解一下我……”
最终周越铭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而再次昏睡过去,舒欣到嘴边的话语也不曾说完。
她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了病房。
半天之后,周越铭带着内心深处的矛盾从医院顶层之上一跃而下,那样决然。
他带着必死的决心坦然面对死亡,解脱只在一瞬,可阎王爷并不想让他这么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想死的人,死不了,想活的人,却没有活着的权利。
舒欣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在抢救室外的走廊里喃喃自语,面部表情全然失控。
“舒欣!”陈城抓住她的胳膊怒吼道。
“我……你是知道的陈城,我并不是想让他死,他误解了我的话,我只是想让他理解我一下——”舒欣说话时鼻涕眼泪满脸乱淌,平日里那副干练模样早已消失不见。
陈城耐心抚摸着她的头,劝道:“没人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得知舒欣辞职的消息时,陈城和刑侦支队的几个同事才刚从外省出完公差回来。
市局的几位领导没有明说舒欣辞职的原因,只草草调了个新队长过来接舒欣的班。
陈城赶去医院,病房里空无一人,护士说那间病房里的病人已经办了出院手续。
余后的一个月,陈城动用了所有关系想要找到舒欣和周越铭,可这一大一小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半点踪迹。
此时,某市的一座别墅里,舒欣把周越铭从床上抱起来,而后将他轻轻放在轮椅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接过轮椅,语气里带有几分心疼:“你瘦了很多。”
舒欣穿着一身家居服,额前碎发依然是用一枚粉色鸭嘴夹别了起来,她淡淡笑着蹲在轮椅前,双目温柔地看着周越铭。
“瘦了而已,还能再长回来。”
“你这辈子就搭在这孩子身上了。”
舒欣说:“我自己选的。”
那天,医生说周越铭虽然救回来了,可从那屋顶上跳下来落得个半身瘫痪,大脑额叶受损出现了智力和视觉障碍,像个教不会的布偶娃娃一样,对周围的动静鲜少有反应,偶尔会忽然躁动起来把身边物品悉数扔在地上。
残阳如血,在花草芳香的院子里那么的热烈灿烂。
“越铭,你要快些好起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舒欣三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迎来了生命中的惊喜。
这天晚上,辞别了父母后,她从酒店回到别墅,周越铭在家里阿姨的帮助下竟然拿起了饭勺。
这显然是质的进步。
“欣欣,你看。”阿姨高兴地指着周越铭,兴奋道。
舒欣连连点头,脸上笑意难掩:“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虽然只是可以简单地抓取,但这已经足够说明周越铭在慢慢恢复。
“越铭,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舒欣取下别在额前的那枚粉色发卡,将它放进周越铭的手心里,静静观察着他的反应。
周越铭的手指动了动,随后缓缓握拳。
“太棒了!”舒欣激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她抱住周越铭的脖颈,轻声道,“越铭,你很棒。”
你看,喜悦就是如此简单,可苦难偏生要把人从光明大道拉进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