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姐，你和我开玩笑的吧？”

“你不相信么？”

周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你的眼睛怎么会？...”

任龄给周恙倒了杯水，径直走到他前面递给他。

“我的眼睛天生就是这种颜色，我能看见。”

周恙喝了口水，说：“看来这不是我的错觉。”

“我之前就觉得你的眼睛和其他人的不大一样，现在想来，我猜的没错。”

任龄见他这种态度，心中不免有些错愕。

“你...不生气么？”

周恙听她小心翼翼的语气，不免笑出声。

“不啊，为什么要生气？气你骗我啊？”

他看着眼前的人，让人觉得奇怪，却又难以捉摸。

“其实吧，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记得二十岁之前的事，但是吧，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很奇怪，自那以后，我便想见到你，想亲近你，想了解你。”

周恙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

“唐突了，但是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好像我就该是为你而来的。”

听此，任龄的表情松动，大脑万千思绪，杂乱无章，又清晰明了，星星点点，串成了一条线，织出了一张面。

她此刻才幡然醒悟。

“原来是因为我...”

她喃喃自语，笑容展露出的竟是难捱的苦涩，周恙却第一次感觉他读懂了她的眼神。

自责，迷茫，和无助。

“任龄...”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周恙，你还不明白么？你是个聪明人。”

“明白...什么？”

任龄不看他，抬手将后发束起，这是周恙第二次看她的纹身，那种诡异又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应该不止见过两次。

他应该见过成千上万次。

周恙忽然想起来什么，咬牙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敲击的手指竟然在颤抖。

而后映入眼帘的是几张重大杀人事件照片，顿时，他哑然。

“为什么？”

任龄知道他懂了，走到冰箱前拿了两个鸡蛋出来，磕破蛋壳，蛋液淀在碗里。

任龄取了双筷子，飞快地搅打起来。

“周恙，这个社会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许多人还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就已经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锅里的油已经预热好了，金黄的蛋液与之相撞，发出刺啦爆裂的声响。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那两个人吗？”

周恙看着她手上娴熟翻炒的动作，不禁失神。

“他们仗着自己有钱有权，侵犯了一名女高中生，两个人，□□。”

任龄将锅里色泽匀称的蛋碎舀了出来，又重新倒了些油，将一盘饭扣了进去，话语间香味在屋子里四散开来。

“说起来，那个女学生，应该还是你的学生。”

绵软的蛋碎又重新下锅，和炒饭交织在一块。

“她和她的家人报警，让那两个人进了派出所，可就是因为那两个人和市长有血缘关系，钱一打，连档案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任龄从冰箱里取了些佐料，火腿萝卜切丁匀了进去，淋下一勺酱油，还挖了一勺她自己做的柠檬酱捞进去炒了炒。

一时间，饭香盈了整间屋子，暖烘烘的，却很冷。

周恙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犯罪的人逍遥法外，受苦的人痛苦一生，他们拿多少钱打发她，你知道吗？

“三十五万，他用三十五万恶心人，她就用这三十五万来买他们的命。

“这三十五万，就是他们命的价值。

“而这，也是我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