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了泪人,又把自己的外袍解下,凌厉抛过去,“春寒刺骨,又大哭大闹的,给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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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腥臭漂浮的牢房,慕容迦叶此时望着昏厥中的赫连骧,眼神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恨意。
她伸出玉葱般的手指,忽重忽轻地揉捏着他红肿滴血的耳垂,适才狱卒们生生地扯下了他的耳环,致使他左耳撕裂,这时,他又因她揉捏的刺痛而惊醒。 “这个伊娄峻,下手也太重了。”
“他给我上的刑,疼痛不及在战场上的万分之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向来如此,只是太后,从来没有发现罢了。”
“还不打算如实招来吗?”
赫连骧沉吟许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必信上已写得明明白白,微臣是逆贼一个,不容太后怜惜,赐死吧。”
“骧儿呀,”慕容迦叶神色稍霁,微微一哂,“南朝细作,阮红泥,代号‘夜燕’,昨日晚上已经被朝凤监抓住了。”
赫连骧眉心一蹙:“臣不知道太后在说什么。”
“哀家这可不是有意诈你,”慕容迦叶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赫连骧,“和哀家说说你和阮红泥的故事吧!听说你们很是恩爱。”
赫连骧有气无力:“臣从不认识什么叫阮红泥、阮绿泥的。”
“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想该怎么办和哀家说话!”
赫连骧似乎在平复着什么,疼痛或者是愤怒:“母后,信任儿臣么?”
慕容迦叶忽然变了脸色,冷嗤一声,盛气凌人道:“哀家临朝称制五载,谁也不信任,特别是你们这些男人,通通都不可信。”
赫连骧面色灰败,哀莫过于心死地一笑:“原来儿臣在母后眼中并无什么不同。”
慕容迦叶穷追不舍:“你和阮红泥的奸情,多久了?”
赫连骧嗫嚅道:“我没……”
慕容迦叶高声打断他:“够了!”
“我倒是敬你是条汉子,”慕容迦叶逼近赫连骧,掣住他血水未干的衣领,君臣二人近到几乎肌肤相贴,一刹那,她看见他脸颊绯红,眼中仿佛泛起泪花,便立马扭头对伊娄峻道,“看来赫连大将军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伊娄峻,看来你要加把劲儿了!”
伊娄峻在门外耸了耸肩,朝慕容迦叶谄媚一笑。
慕容迦叶从袖中拿出一枚花笺,花笺别致小巧,状若蕉叶,发出淡淡异香,上面的字体遒劲而古板,经几位翰林学士鉴定,正是赫连骧的笔迹无疑。
她翻来覆去地瞧着那张信笺,声情并茂地大声颂道:“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赫连骧,哀家还不知道你这么有文采呢?”
赫连骧受不了这份调笑,皱着眉:“这是什么?”
慕容迦叶狎昵地笑道:“这是从你小情人的身上搜出来的。”
赫连骧眼帘低垂,长叹一声,不知是懒得解释,还是真的不知。
“这阙词,清新隽永,你这么喜欢这个南朝姑娘呢?”慕容迦叶反复回味着那肉麻的词句,粲然一笑,“已然动了真情似的!”
慕容迦叶又从怀里拿出那条红勒帛,“这是你的东西吧?腰间的亵物,怎么在阮红泥的枕下?”
“儿臣不知道。”赫连骧神色飘忽。
慕容迦叶蒙住他的眼睛,看见他的喉结上下蠕动:“嘴很硬嘛!“以哀家赐你之物,用以做他人床笫之欢,好大的胆子!””
赫连骧瞟了一眼在门外窥伺着的伊娄峻,欲言又止。
慕容迦叶紧紧地把红勒帛打成了一个死结,蝴蝶状的,很是好看:“这应该是上次我送你的红绸吧,冬暖夏凉,你和她那时候也是这样玩的吗?”
慕容迦叶的身上有强烈的压迫感,胭脂浓艳,环佩繁复,水粉和衣香馥郁逼人,赫连骧的满心满眼已经被她彻底占据,顷刻之间,呼吸为之一窒:“儿……儿臣被歹人诬陷,母后不能把这些荒唐的证物当真。”
“这个时候怎么结结巴巴了?”慕容迦叶挑着他的下巴,他线条硬朗坚毅,连胡须都剃得干干净净。
赫连骧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察觉到自己血脉贲张,那是比嘴更硬的东西。
“听说你刚才要咬舌自尽?”慕容迦叶将手指伸进他的口腔,狭长的指甲忽轻忽重地捣来捣去。
赫连骧隐忍承受,一声不吭地半张着嘴,任她的手指在口中为所欲为,灼灼的目光定定看向她。
慕容迦叶狞笑,不留情地搅动着他舌头上的伤口:“罪臣一个,竟然还要装模作样地咬舌自尽,装什么气节?”
被她的冷语击碎了所有的自尊,赫连骧任她发泄着愤怒,但那左右略长的虎牙却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她的菩提扳指,他陡然间面目狰狞,凶相毕现,如同呲牙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