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威慑
越妙把东占扔向天空。
“看我用全力!”
少女的身体爆发出奇异的光芒,只有瞬间但足够耀眼,越妙还想说什么,然而下一瞬却原地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而东占…
东占在坐世界上最可怕的跳楼机,撕裂的风声占领耳蜗,重力已难以抓住她。
她的身体笔直,像火箭在穿越大气层,摩擦的火光与无言的心情共同升起。人在起飞的时候会走马灯。
至少东占是这样。
她在上升的这短短几秒内,记忆比风更快地塞进她的大脑,自我怀疑成为走马灯的第一场戏。
我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啊,为了两千万…说实话这笔钱真的值吗?可不管怎么质疑报酬给价是否合理,东占还是想要。毕竞她很在意钱这种东西,不是喜欢是在意。她是孤儿,父母在很小的时候遭遇意外,七八岁的她被大伯一家收养,收养的理由很简单,大伯很有钱,不缺她这双筷子。东占已经记不清这个男人的模样,但记得他浑身沾满厨房的味道,不是油烟味而是食材经过无数人创作后的味道,丰盈又迷人。大伯开了很多家连锁店,赚得盆满钵满后迫不及待地扑入他梦想的影视行业。
大家问他想制作怎样的影片,他总是犹豫后敷衍,直到那家梦想般的影视公司资金链断链,项目叫停,天价违约金让他亏得一无所有后,大伯才惊觉自己只会做菜。
可惜他身上的味道没办法再变回那丰盈的香气,只剩下让人掩鼻的消水味。东占挺喜欢大伯一家,他们虽然任何节日都想不起她,也不知道她生日多久,但会给她提供衣食住行,所以她是感谢的。可在大伯破产后,事情急转直下,大伯母患了病,恐怖的债务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东占正好小学毕业,跟着他们到乡下的老房子住。那时东占十一岁,她有天被大伯叫住,见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的目光上下打量,掰开她的嘴看牙齿,捏着手腕强迫她转圈。“只能卖一万?”
“你这女娃都十一了,给人当孩太大,当老婆又太小,看在干净端正的样子算是好价了。”
“不行!我养她几年了,怎么只能一万呢,两千万怎么样?”他最后那部电影似乎需要两千万宣发一一大伯已经疯了,东占确信。对面人见此暗骂一句就走,最后是瘦成人干的大伯母拉着东占回到屋里。大伯母最后说了什么东占记不清,只记得她塞给自己皱皱巴巴的三十块钱,让她快离开这里,去二伯家。
她点点头,这个女人现在哭也会榨干仅剩的生命,两人只是对望,然后大伯母挥挥手,让她快走。
她用二十九买了车票,仅剩一块钱,路边的糖葫芦要一块五,她没能吃到。没过多久,大伯母病逝,大伯自杀。
然后是二伯家,二伯家经济情况不宽裕,她的到来就像所有家庭战争的导火索。
丈夫的怨恨,妻子的不满,孩子的排斥,三个角组成她的生活环境。二伯用调侃但其实认真的语气问东占多久还钱,特别是她月经来潮后,每个月的这笔开销成为二伯最在意的事情。
“所以还是儿子好。“二伯每次都会这么说,然后低头用计算机算总价,他有一个本子,上面写满东占每天花费了多少。贫困的具象化是在十四岁的夏天,十四岁和夏天两个关键词缺一不可,这是组成她整个记忆段的支柱。
那时暑假,二伯母说她的亲戚新开了面馆,东占可以去打下手,最主要能赚些钱。她告诉东占地址,在餐桌上放了十元车费与餐钱。可是东占出门前没找到那十块,只有小小的、锈黄的五角硬币躺在桌上。身后有笑声,是自己的表哥扒着门,对她展示那张十元纸币。东占低着头,把硬币塞进兜里。
目的地距离二伯家有十六公里,公交要一块,她只能在炎热的八月徒步前往。东占没有手机,总是走错路,上午出发,到达时差不多下午四点了。她面色通红地站在那家餐馆门口,短裤和短袖都被汗浸湿,黏在身上就像刚游完泳。
“你怎么才来啊?怎么偷懒玩水去了……算了算了,明天早点来吧。"老板塞给她一瓶水,招招手让她回去。
东占本想说什么,但老板转身得快,没有理由或者时间听她说话。她抬眼看餐馆里的人和他们的食物,汗水淌进眼睛,痛感产生的瞬间她转身往回走。
天色变暗,二伯家快到入睡时间,自然没有她的晚饭,更难以接受的是,她又迷路了。
她走到路灯经常坏的老旧小区,这里的巷子堆满垃圾和拾荒者的纸盒。东占停住,看见那堆垃圾里有被咬一口的面包,它掉在地上,甚至有报纸垫着。人没办法忽视饥饿,她慢慢走过去蹲下,然后拿起来咬。很难吃,在夏天已经变质。她便撕了最表面的那一层慢慢嚼。“喂!不要翻垃圾,说过多少次了!"楼上的灯突然亮起,是一个头发浓密的大婶探出脑袋,她声音浑厚,把东占吓得连忙往后跑。可她没跑多远,闷头撞在一个人身上,正要道歉时,面前人正死死盯着她。寂静黑暗中,拾荒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开身体,庞大的阴影笼罩着东占。
明明他干瘦又弱势,白天没人认为他有威胁,但就在此时此刻,东占却感受到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