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冲喜(1 / 2)

必须跪着说的事?

颜氏莫名地有些紧张,抬头去看苏芽。

苏芽却勾着头侧身站着,只露出一片嫣红的脸颊,手指将束腰的丝绦卷了又卷,“娘,您就坐着听他说。”

看来不是坏事儿,于是颜氏便半信半疑地坐下。

只听沉淮道:“颜姨,您是我的长辈,成亲的日子原该是您说了算,过会儿媒婆会跟您提起婚期择定的诸般事宜。”

这件事儿颜氏是有心理准备的。

六礼之中,这一道程序叫做“请期”,历来是男方占卜了好日子,再遣媒人到女方家报告。

只是这个报告的方式有讲究,所谓“请期”,要紧处便是一个“请”字,不能上来就通知吉日,而是要先谦逊地请女方大人示意,以表达尊重和不敢自专之意。女方也不能真的就顾自定了,而是要一再推辞,双方的场面做足了,之后媒人才会将男方选定的日子禀明,女方欣然同意,此谓“请期”。

颜氏以为沉淮是担心她不知道流程,因而特意告知,便道:“你放心,这个规矩我晓得,回头就照着日子来。”

“正是要向您禀明,”沉淮道:“求您同意:允许我和苏芽在三月廿八成亲。”

这时苏芽飞快地看了沉淮一眼,悄悄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她是打从内心深处敬佩沉淮的勇气,他究竟是怎么敢开门见山地提的?

简直得寸进尺!

苏芽手指勾着丝绦不动,悄悄地竖起了耳朵,等着颜氏的反应。

只听颜氏倒抽一口凉气:“三月廿八?!”

“正是,”沉淮道:“是请了高人算过的,这天风和日丽,又有吉时良辰,最宜嘉礼。”

“可是,”颜氏喃喃地道:“这也太过仓促。”

对善良温和的妇人来说,这已经不仅是反对,而且是抱怨了。

年轻人血气方刚,急于求成,不体恤女方惜嫁才贵重的道理,让人失望。

若不是明知沉淮为护苏芽不惜洒热血、抛性命,愿将身家托付,至真至诚,颜氏定要以为他别有居心。

只是,自家女儿不懂矜持,她这个做娘的却要守住原则,颜氏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准备温和地开导沉淮一番。

“日子虽好,只是太赶了,成亲是大事,一生就这一次,还是从容些的好,”颜氏顿了顿,又道:“你看:小芽要绣嫁衣,你也要养身子,都需要些时间,因而不能仓促。”

“确实急了些,”沉淮点头道:“只是,您听我三条理由。”

颜氏道:“你说。”

“其一,我在淮安逗留不了多久。金榜之后,我离京游历,至今已有三年,早到了回京之期,现下奉旨参与审桉,至多还能在淮安停留两三月,之后我便须得回京述职。”

颜氏轻轻点头,“自是正事要紧,淮安离京千里,往来确实需要时日,不过,既然亲事已定,你且安心。”

“不敢安心啊,”沉淮叹道:“漕运和淮安官府此番伤筋动骨,即便结了桉,也必然还要再乱上一阵子。”

他抬眼看了看苏芽,续道:“因我之故,您和小芽也没能置身事外,宋瑾下落不明,曹开河的余党四散逃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怎敢单独将你们留在这里?此其二。”

颜氏闻言,下意识地说道:“无妨的……”

半句话含在嘴里,她突然意识到,事情并不只关乎她自己。

严格来说,她一直被保护着,其实并没有真正亲历风险。可是看得见,她见过苏芽的伤,也见过沉淮濒临死亡的惊险,甚至哑伯身后,小小的晚杏至今还惊魂未定。

不得不承认:自此以后,她们的日子已经不能回到过去了。

可是,她们也不是京城那富贵圈子里的人

颜氏突感唏嘘,明白了沉淮的意思——他要带自己和苏芽进京,而且要光明正大地带她们一起,不愿意苏芽受人指点,受到委屈。

沉淮察言观色,又诚恳地补上最后一道砝码:“即便没有这两条,依我本来的心意,也要在淮安将婚事办了。”

颜氏满面疑惑,岂有此理?

沉淮却道:“京城虽繁华,却并非我家故土,并不惹我亲近。若非祖父母滞留京城,原是想请他们回来这里主持。淮安是岳父大人的埋骨之地,您这些年含辛茹苦,将苏芽护得这样好,我岂能带着苏芽一走了之?”

他郑重地道:“我与苏芽就在淮安成亲,岳父大人便能亲眼看见苏芽凤冠霞帔,也看见我沉淮有多珍重苏芽,有多感激您二位,我得让他老人家放心。”

颜氏泪流满面。

六年了,舍身为人的苏父早已在许多人心中澹去,没有尸身,没有便没有正经的坟茔,她只有站在清江浦的码头上,翻腾着记忆里每一次送别和团聚,才觉得留住了忘夫活过的痕迹。

这两年苏芽不给她独自去码头,又曾想过搬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