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务必要诊清楚了,”沉淮强调道:“她练的速成功法,来历不明,用处又古怪,恐怕是非同一般的刁钻难诊。”
这是质疑郎中的医术,张参木却已对他生不起气,“苏姑娘的脉象平稳,又蕴强劲于其中,实有蓬勃之力——老夫确实没看出什么隐忧。”
他叹了口气,忧心地看着沉淮,“反而是你,这片刻虽似缓过来了,脉象却愈发怪异,既有油尽灯枯之象,却又似死灰复燃,老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是捉摸不透啊!”
沉淮笑了笑,将饮尽了水的杯子递出,“那就暂且不琢磨了,或者藏春草里有玄机,这便要绝处逢生也未可知。”
张参木接过杯子,对“绝处逢生”的说法未应声,只是顺手又塞了一杯水给他。
沉淮皱眉,“且歇一杯行不行?我快撑死了。”
“有这水你才能熬着等刘庸医回城,”张参木满面愁绪地转身走了,“慢慢喝着吧,熬一熬,总归还要有转机。”
沉淮眉梢微挑,方待说话,却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捧了杯底。
“既撑得难受,”苏芽接过了杯子,“那便再慢些喝,缓一会儿大约会好些。”
沉淮微笑,轻叹道:“还是小芽儿体贴。”
苏芽垂头没应声。
室内一时更寂静。
因右手被包扎得结实,苏芽便把杯底放在床沿,用左手掌心护着瓷壁,将水暖着。
杯中倒映出沉淮的面容,眉目深邃,难掩疲惫。
苏芽心里难受: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喝过那么多的药,都不曾抱怨过,现在却开始抗拒……是放弃希望,破罐子破摔了么?
她痴痴地看着杯中倒影,心中既有失而复得的感激,更有握不住命运的恐惧。
张参木说沉淮的境遇惊险,不敢再用药,只给用些温水,浅浅地养着气血,就这么任他熬着。
高峻曾情急追问:这样熬着,能熬到几时?
张参木却没吱声。
都有数的,熬到熬不到,只看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