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尽快将刘三点寻回来。
然而,怎么寻?
乌压压的淮安城,要到何处去寻?
现在已经不是沉淮初至淮安的时候了。
那时,虽有危机四伏,沉淮却人在暗处,有周淮的身份掩护,曹开河不知道他的所在,便难以真正施加妨碍,沉淮得以将大半的精力用于寻找刘三点。
可如今呢?
如今是大家皆在明处,唯有宋瑾身在暗处。
高峻在沉淮的示意下,掏出一枚信号弹,点亮。
刺眼的光亮自周宅升空,在天幕炸开,火光映亮了周边一片民宅。
光亮的边缘,一家馄饨摊子上,宋瑾咽下了最后一口馄饨。
他掏出袖中汗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看看旁边刘三点一动没动的馄饨碗,便勾唇笑了笑,“那个,叫做信号弹,你猜猜是谁放的?”
刘三点苦着脸,“我怎么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怎样才能放了我?”
宋瑾完全不理会他的问话,自顾说道:“那是沉淮召唤手下的信号弹,可见是苏芽用最快的速度领悟你的暗示了……我教出的孩子,果然不蠢。”
“你……”刘三点完全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你自以为聪明,实际却是蠢得无可救药,”宋瑾冷笑,“每次用的那几味药,我闭着眼睛都能闻出来,便是最后一次要加药,以你毒医的能耐,也不至于漏掉——让苏芽去拿药膏?呵,你怎么不直接让她跑?”
“我……”
“我看,你是不想好好活了,倒是比当年多了些胆量。”
宋瑾将汗巾又塞进袖中,拎起桌上的两只色泽豆绿的酒罐子,将一只塞进刘三点手里,“走吧,边走边说。”
“去哪里?”刘三点迟疑着,不敢跟进。
“自是去周宅了,不然睡哪里?”宋瑾不耐烦地道:“你快点儿!不然再将你扔进运河里,这回保管淹死!”
“我们别回去了,走吧,”刘三点缩了缩脖子,“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去,就别回去了。”
宋瑾回身,阴沉的视线将刘三点上下打量,直打量得刘三点浑身起鸡皮疙瘩时,才笑道:“果然是胆子肥了,敢跟我对着来?”
“你不就是要用我的医术吗?给你用,我们走,这就上京。”
刘三点坐着不动,心里飞速盘算着,“沉淮如今手上能用的人多了,你回去说不准哪一天就又要惹恼他,不怕麻烦?”
宋瑾嗤笑道:“怎么,你当我真怕他?”
他索性又坐下了,“刘三点,你心里要有数一点:我纵是一时压制不了他,但是在沉淮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你,却不在话下。”
他说着,突然笑道:“念在你我相识一场,你又帮我解毒的情分,等你死了,我再帮你把颜氏也杀了,让她陪你去。”
刘三点惊骇道:“你乱说什么?她,她与我有何相干?”
“啧啧,你还真当人人都没看出来?我都快没眼看了!”
宋瑾撇嘴,将酒打开,仰头饮了几口,道一声“痛快”。
他突然拍了刘三点肩头一把,把刘三点又吓得跳起来,“这样,咱俩做个君子之约。”
刘三点警惕地瞪着宋瑾,“一人事,一人当,你最好不要牵连别人,否则我是不会好好帮你做事的!”
他本性孤僻又温和,瘸腿后更甚,平时基本不与人交往,只待苏芽母女如家人,宋瑾的威胁可以说是至为精准。
“刚才都不叫的,这会儿却跟条老狗一般,乱吠什么?”宋瑾皱眉,“三年前捉你,既是要用你,也是因为绝不能让你被李正所用,那时情况复杂,我控制不住的时候,自然宁愿杀了你,至少不要让你落到别人手里。”
刘三点颇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一时激愤,问道:“你还觉得杀我是理所当然?”
宋瑾诧异地看刘三点一眼,“那当然了,你又不是什么财宝金山,浑身上下能入我眼的也就是你的医毒之术。你便如个物件,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自然便是宁愿摔碎了。”
刘三点张口结舌,发现对面这人是变态。
他沮丧地闭口不言。
宋瑾满意地点头,又继续说道:“那时我落魄,自然偏激。不过如今情况却比那时强了些,是以不介意放你一马。”
“怎么放?”
“自是放你回去。”
“真的?”
“真的——我还陪你一起回去。”
“……你敢?”
“我怎么不敢?”宋瑾笑道:“我容貌恢复,欣喜不已,又饿了数日,便带你出来找些酒菜吃,有何不可?”
听起来完全没有什么不可。
——假如刘三点没有向苏芽示警的话。
看刚才的信号弹,此时分明已经惊动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