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身后,唯一一次较长时间的停留,还是戳穿薛军的那天。
当时她的心神全在薛军身上,又挂念颜氏的感受,是以更没有观察别人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徐远和高峻一样,都是十分体面的人,从来在形容装束上干净利落,精神抖擞,而前世见到的徐远,却是遍身伤痕,形容憔悴,神态暴戾且惊惶,彷佛下一瞬就会拔出剑来,将所有人都斩杀在当场。
徐远为什么会出现在码头上?
徐远那时为何会那般仓皇失措?
沉淮在哪里?
苏芽只觉得头脑中嗡嗡作响,按耐不住的烦躁和不安几乎要将头脑挤破,她彷佛又回到被围堵在河中的那夜,沉淮仰躺在水中,那样无声无息地,没有活力,不再使坏,也没有关怀,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她想到沉淮出现在淮安城的时机,想到沉淮与赵庆、曹开河的恩怨,甚至想到了沉淮与宋瑾的纠葛,彷佛每一条都是致命的火药。
火药,对,就是火药。
炸毁码头,夺走三十三条性命的是火药;
炸塌周宅院门,炸掉周大柱三根手指的还是火药。
苏芽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思,生怕这回抓住的东西,会揭开让人更加揪心的真相。
前世,有一个大官是在爆炸中死亡的。
而沉淮此时,不但已经彻底袒露了身份,而且还以被刺杀者的身份,闻名于淮安官场。理刑升堂,他必然要与曹开河直面,以曹开河的权势能量,明枪暗箭都不足以形容沉淮眼前的危机,他无疑已经深入到了这个繁花似锦的、杀机重重的地方。
他离“大官”无限近,苏芽根本就无法判断,他究竟是那个被炸死的大官,还是被大官波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