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曲拐拐的幕后,未知当事人是否都乐在其中,但总之苏芽终于等来了安然无恙的颜氏。
“只是想与你开个玩笑,哪知道你的性子这样急……一点儿都不好玩,”曹青媛都着嘴儿,睁眼说瞎话,“喏,你娘还给你了,可不要再说我欺负你啦!”
颜氏进门看到苏芽脸上的掌印就开始流泪,一直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心疼得无以复加。
苏芽觉得她的手一直在发抖,便安抚地用力回握住,面上却仍旧对曹青媛再无以前的客气:“曹小姐,我说的话都算数,我娘的胆子小,还请以后莫要再找我娘喝茶了——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再找她。”
又引着颜氏走到王承佑面前,道:“娘,这是王承佑王公子,一位真正有正义感的善人,今天若不是他,您可能还在喝茶。您以后可以相信他。”
她说得很认真,颜氏便对王承佑行礼道:“多谢王公子。”
王承佑郑重回礼,道:“夫人今日受了惊扰,说来都是我们的过错,日后王某必当关注,如遇到麻烦,你们也可到启正街钱御史府上去求助,我稍后会与钱御史说明。”
苏芽感激地回礼,明白王承佑的话不仅是说给自己和颜氏听的,也是说给曹青媛和其背后的曹开河听的。
曹青媛在旁听了,果然脸色难看,却终究没有说话。
苏芽牢牢地握着颜氏的手走出清风楼,直到确认安全了,才停下来出呼出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几近虚脱。
示弱的方式好多种,其中一种叫做:示之以色厉内荏。
今日她便是冒险用了一回,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曹青媛和邱念云都不过是台前的小卒,用她也好,逼她也好,轻易都要不了她和颜氏的性命。
可是,她们背后的人,却都是久经官场、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她不怕在两个闺阁小姐之间做受气包,却不敢在两个高官阵营之间做牺牲。
今日对邱念云挑明了她的在意之处——刘云是漕督的手下,却为漕运总兵所用,是一次冒险挑拨,引火它处。而对曹青媛针锋相对,却实在是唱了一出空城计给曹开河听,若不是邱念云突如其来用她去挑拨曹青媛的那一出,她这招急智绝不能如此好用。
过去也不止一次偷窥过曹开河,那人明明是出身勋贵之家,却常做出粗豪的军中习气,无非是对统理漕政充满企图,拿了个粗豪的套子裹住一颗爱算计的芯子,以迷惑世人。
对待这样狡诈多疑的人,她表现得越是没脑子,曹开河才越是会放心。
“小芽,都是娘没用,让你受欺负。”颜氏的眼泪又出来。
苏芽收回心惊,赶紧哄道:“娘,我没事儿,她们为难您了吗?”
“我没事,”颜氏听了更难过,却终是擦干了眼泪,前后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是因为你刘叔吗?”
“那倒真不是,大体是一半倒霉,一半因为周宅的连累。”经历今日之事,苏芽决定有些事情也不能过分地瞒着颜氏,得让她有些警惕心,“方才那个王承佑公子,便是把您哄过去的那个曹姑娘的表哥,所以日后万一若再遇到事,您可以信他一些,却也不能尽信他。”
“这回我记住了,”颜氏认真道,又问:“那周宅是惹上事了?你刘叔还在他们那里,会不会也被连累?”
此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驾马车急奔而来,与站在街角的娘儿俩擦肩而过后两三丈,又急急停住,一人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大步走来。
俊朗轩昂,卓然不群,却不是沉淮又是谁?
“苏芽,你们可有事?”
他转眼即到,上下打量了娘儿俩几眼,认真询问。
沉淮不问可好,这一开口,苏芽只觉得心中愤满难言,直要喷薄而出,她一言不发,扯着颜氏转头就走。
沉淮皱起眉头,“苏芽,你站住!”
苏芽偏不站住,这个满腹算计的人,长了一张诈骗的面孔,却配了一颗黑心,她帮他寻人,借他场地,信他真诚,结果呢?却是被他算计进他的报复泄愤局中,现在连颜氏都被扯了进来。
今日若不是王承佑突如其来的援手,她的一招险棋就算胜了,颜氏也难保要折腾一层皮。
她此刻只想离沉淮越远越好,曹青媛还在清风楼,这路上不知道是否还有邱曹两家的眼线,她一点儿干系都不想和沉淮有,连算账都不肯当下便算!
沉淮喊了一声她没应,颜氏也没回头,便站在原处没有再动。
高峻停稳了马车,小跑过来,“公子,苏芽这是发的什么疯?”
沉淮看着苏芽母女的背影,半晌道:“必是在清风楼受了委屈。你去联络徐远,问问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