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子清才不相信,这么机密的案子,他会随随便便透露。
但她想了想,没有掉头就走:“如果出了结果,朝中自然会宣布,不过晚几天知道而已,也没什么。”
话里话外,说薛沛南掌握的消息,没那么重要。
薛沛南见她懵懂不知,微微笑起来:“早几天和晚几天的区别,可大了!比方说,下毒的凶手,如果早几天知道,是不是就会打扫现场,隐藏关键性的证据?”
应子清微微怔忡,盯着他看。
薛沛南笑得从容不迫:“又或者,太子如果早几天知道,就能多掌握一些证据,重新给凶手,定个更合适的罪名,你想想,是不是区别很大?”
应子清没有说话,薛沛南说的话,非常奇怪。
他的意思是,他可以提前透露给太子,也可以透露给凶手。
这就是说,薛沛南认识凶手!
如果下毒的凶手,只是个人行动,大理寺查到了,直接抓起来定罪就好。
但是大理寺,没有这么做!
而且还有一层意思,这桩案子,连薛沛南都知道结果了,大理寺至今迟迟没有公布。
为什么?
因为,单单把凶手抓起来,还远远不够?
还是因为,大理寺不敢往下查?
应子清越想越觉得惴惴不安,心中七上八下。
薛沛南见她呆呆的样子,十分可爱,接过她手中的海棠,摘下开得最好的那朵,细心地别在她的鬓边:“我见那些贵女,簪朵名花,便以为自己有了名花的娇艳美丽。殊不知,最令人魂牵梦绕的,还是路边自然生长的海棠,生于荒野,长于僻壤,未经雕琢,却如此动人可爱。”
薛沛南长得很好,一句话说得柔情蜜意。他以前对别的女子如此,那些女子常常会闪烁着眼睛,低头娇羞。偏偏应子清无动于衷,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眸,直直望着他。
薛沛南心中,不由更喜欢了:“我刚才说的,你可以回去与太子殿下聊聊,想好了再来找我。速度可要快!否则哪天,我心思又变了,转而想告诉凶手了,也说不定。”
到底是堂堂宰相之子,自矜身份,薛沛南虽然举止略显冒犯,然而点到为止,撩人但不缠人。
说完后,薛沛南冲她笑笑,负手而去。
曲江沿岸,一排杨柳,千万条茂密繁盛柳条,顺着风,轻轻摇曳。
一道绿袍袍角,悄然隐向密密柳枝之后。
窦知微尚未走远,便看见薛沛南朝应子清走去。
因为离得远,他没听见两人在聊什么。
但他心中奇怪,一个东宫女官,一个宰相之子,这两人为什么会认识?缘何有话可聊?只见薛沛南满脸春风,翩然而去,应子清却神色凝重。
带着思索的神情,窦知微回到靡丽华美的裙幄宴上。
窦家人坐的位置极好,这里有斑驳的树影,遮去刺目的阳光,又能欣赏映着日头的曲江,潺潺流淌,熠熠闪光。江风扑面,春风徐徐,心情也变得松快。
作为族长的窦展,位置在前排,他饮用着新酿的宜春酒,满脸惬意。
窦知微的座位在最末,他只能从后方朝前排走去,窦展看到他,点下头,叫人取张坐褥给他。
骤然换了座位,窦家其他公子看了,心生不满。
“不知道又找族长干什么。”
“难得有机会凑到前面去,是你,你不要?”
“讨人厌的人,走到哪里都讨人厌,又不是坐在前面,就变得讨人喜欢了。”
“人家如今是起居郎!伴驾呢。”
“呵呵,六品而已,在寒门也就罢了,是要敲锣打鼓的。放在咱们家,诸位父兄,谁不是盯着一品大官、三公九卿去的。六品……笑死人了,谁稀罕这个?”
“伴驾,太监还伴驾呢?你愿意当吗?”
“哈哈哈,确实跟太监没区别,都是在天子身边随侍,只不过不做那腌臜事罢了。”
“他敢?顶着窦家的姓氏,倘若他敢做小伏低,丢的是我们窦家的脸面。”
“若他真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随便打杀了!我看谁能说什么?”
“哎,不提烦人的事,咱们喝酒!喝酒!”
这些歪话,窦展全都听见了,但没有喝令阻止,他淡然问窦知微:“有什么事?”
窦知微面色微白,神情冷了几分,不过眨眼间,他把脸色收得很好,沉稳道:“叔父,你知不知道薛宰相,近日在做什么?”
“薛宰相?那不是你能关心的,打听这个没用,做好你的本份就是。”窦展很是不以为然。
窦知微桌案下的手,紧了紧:“我只是奇怪,如果知道薛宰相做的事,或许……”
他故意截断话头,窦展却漫不经心,没有追问,因为窦展在看裙幄宴上,杂技艺人的表演。
窦知微情知,窦展不重视他说的话,他默了片刻,又说:“如果我们知道薛宰相在查什么案子,也许会牵制太子,也说不定。”
涉及太子,窦展稍稍分了心神:“什么意思?”
此话凭空而起,窦知微没有证据,只是问:“所以叔父知道薛宰相在做什么吗?”
窦展认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