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不说,没人会来开这儿。就算偶然进来个婢子,酒窖这么大,敛藏气息总会吧……只要不是身怀武艺的府兵,应无大碍。”
“这里有食物和水,等伤好一些,你们的身手避开府兵不是问题”,她拨伸手开箩筐表面的药材,掂了掂藏在下层的干粮和水袋,“你们最多只能在这待十天。”
司徒空幽幽地问:“你在苻洵眼皮子底下藏细作,想过后果吗?”
她回身走向门口,淡淡道:“没想过、也不愿意想,我觉得你们可信,不想让你们送命,仅此而已。”
司徒空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你果然还跟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她已经走到酒窖门口时,听见这话陡然一顿,回身注视着两人:“你们是我的谁?我又是谁?”
长久的沉默。
“是袍泽,更是朋友”,谢恬深深看向她,轻声一字字道,“你是谁,取决于你希望自己是谁。”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希望你自由。”
.
“主子,他们并未带走布防图。”
酒窖的门移开,透下白亮天光,郎琊款步走下来,轻轻叹息了一声,“主子,您还在服药,这酒……”
苻洵慢慢放下酒瓶,探手摸向地面,指尖粘着一点黏湿。他将手举到眼前,定定注视着指尖的猩红,失控笑出声来、笑得双肩不断抖动:“半年啊——不是一天、一个月,是整整半年。他们往来半年,我们竟没人察觉到分毫……”
他眼中噙满泪水,脸上挂着讥诮和自嘲:“叫你没出息,叫你不长记性,当初被人耍得晕头转向……人家什么都不记得了,照样能把你耍得团团转。”
郎琊酝酿半晌,委婉地劝慰道:“主子,他们是夫人之前最信任的心腹,人与人的都讲个缘法。夫人前尘尽忘、解脱所有束缚之后,第一眼觉得可信的,肯定是她心底信任至深的人。”
“同理,她清醒后能对您一见钟情,不正说明您才是她内心深处的挚爱么?”
“可她不信我……”苻洵喝下一口酒,两眼蓄满泪水,“那两个人,一个武功高强、一个智计无双,以前那些仇怨揭过去就揭过去了,我又何尝不惜才,不想白袍卫再多几员精锐。”
“退一万步讲,纵然他们不愿背弃故国,只要她敞开心扉同我说,我瞧在她的面子上,又会把他们怎样?”
“可她就这么狠心,宁肯自己遭罪都不信我,都要骗我、瞒我”,他越笑越大声,泪水夺眶而出,仰头将瓶中酒液尽数灌进口中,象牙白瓷瓶在手中越攥越紧,剧烈颤抖着猛然砸下、四分五裂,“骗子,都是骗子!”
郎琊沉默良久,终于忍无可忍,觑着他脸色小心翼翼道:“主子之前不也骗过夫人……好像不少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