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蹙眉,叹了口气,似乎很为难,“老实说,我根本没碰过她……不喜欢。要么好聚好散,不然我就把她赏给下属,总有人喜欢她那种生瓜蛋子,宣大人想想清楚?”
宣正浩指着他,气得发颤:“禽兽!”
冯栩笑了笑,丝毫不在意他的愤怒:“这第二件事,请宣大人以朔宁府两大关隘为注,归顺我大宛,为公为侯由卿自择。”
宣正浩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再愚钝也明白了:“好个用心歹毒的北宛王,想挑拨陛下与老夫的君臣之情,逼反朔宁府?做梦!”
冯栩轻嗤:“今天中午,全武原城的人都看到你的女婿,率武卒营与北宛汗王的亲兵里应外合,杀了翊王内卫,谋害君主。”
宣正浩冷笑:“老夫即刻清理门户,绑了你去陛下面前陈情,还有余地!”
手一挥,数百亲兵将院子团团围住。
冯栩却纹丝未动,院里静悄悄的,甚至没有一个亲兵来驰援他。
只一瞬不瞬盯着宣正浩双眼:“你们的君臣之情?有那玩意儿么?”
他闲闲起身、在房里踱步,依然盯着宣正浩,满目讥诮:“是你宣氏身为昭王母族,扶持年轻的昭王,又助他扶养幼弟、替他养育外室子,他一朝登临大统,却让你们继续坐冷板凳?”
“是征和二十年,昭王尸骨未寒,你们紧锣密鼓拥立永平王的杀父仇人?”
“是凤鸣四年,你冒着夷三族的风险,率先发兵勤王的从龙之功,却只换了个和崔氏同等的待遇?”
“还是你一遍又一遍给永平王塞女人,塞得所有世家都在看笑话,他元旻才勉为其难从旁系联了两门姻亲?”
“还是你宣氏兢兢业业替他元氏守两大关隘,却只换来永平王改制削权?”
“你宣氏,同翊国永平王有何君臣之情?”
宣正浩沉默不语,逐渐握紧拳头、微微发颤。
望不到边的边境苦寒,看得到头的仕途狭隘,不止贯穿他五十多年光阴,也镂刻在宣氏祖祖辈辈的骨子里,随血脉流传到子子孙孙千秋万代。
他宣氏,生来就该比别的世家多承受这些么?
冯栩觑着他神情,笑得更如沐春风:“何况,方才武卒营并未将内卫杀干净;至于你调兵……我怎么记得,从临梁郡登上神武关,用千里镜是可以探察到你们有兵马调动的!”
“宣大人不妨猜猜,此时此刻,宣氏勾结北宛、弑君叛国,朔宁府边军哗变,这些消息已传到哪儿了?”
“临梁、广宁、建兴?还是怀阳、洛京?亦或是——昇阳?”
“宣大人,你可还有得选?”
宣正浩的额头不断沁出冷汗,濡湿领口、滴到地面……
“大不了老夫率阖城将士殉国,还得个千秋万代配飨太庙”,半晌,他双唇翕动,仰起头冷然道,“同样是世代公爵、同样是戍守苦寒之地,为翊臣、为宛臣又有何区别?”
冯栩声音柔和,含笑注视着他:“为翊臣,历年税收财赋八成之数上交朝廷,再由朝廷统一发拨军资。若未得君主和三公首肯,顷刻粮草尽断;况朝廷军改在即,你这朔宁府能维持几年都难说。”
“为宛臣,朕授你全权印信,所有的兵你自己养,大部分赋税你自行入瓠,以臣属之名,行藩国之实,如何?”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你需要做的,仅仅是每年向柘枝城上缴两成税赋,以及在大宛骑兵挥师南下时,行个方便,如何?”
宣正浩眼瞳急遽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不休,半晌后,双膝一弯、铿然跪地。
“臣宣正浩,拜见大宛汗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