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却不知为何,对这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孩子如此上心。
过了两年,她又有了思洛,苻洵知道以后,一改素来温柔,疾言厉色质问她是不是疯了。
她咯咯笑起来,说自己权当如愿以偿、与他儿女双全。
那以后,苻洵再也没来过半山居。
两国形势愈发严峻,都说必有一战,她所有亲人、包括他深爱的褚王后,全部磨刀霍霍、枕戈待旦,做梦都想杀了他。
在这同仇敌忾的紧张氛围里,她总是回想起与他在半山居的岁月,飘忽美丽得像幻觉。
那段时间,他偶尔会问:“你是翊国公主,为何从没有像他们那样想除掉我?”
为何?大概因为,那个有父王、母妃、二哥、三哥、八弟的翊国,才是值得她守护的故国吧。
而今这,由嫡兄、嫡母掌权的陌生国度,只是她的枷锁、满目仇敌的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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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呼啸着吹过无垠草海,像无数交织着的呜咽声和歌声。
帐篷前燃起一堆篝火,焰光随风摇曳,照得对面的脸庞晦明莫测,还是那样精致漂亮、风度卓然,岁月格外厚待他,半分不显沧桑。
思源和思洛都已呼吸平稳地睡去。
元昙跪坐在篝火边,缓缓摊开自己双掌,翻来覆去细看,眼神绝望、唇角扬起苦涩的笑。
苻洵透过火焰,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别看了。”
想了想,挪动位置坐到她身边:“你既不愿随我去灵昌,是否想好要去何处?柘枝城到处是元旻的眼线,你回不去昇阳了。”
元昙的动作僵住了,神情变得狰狞,挣开双手拔出腰间的小刀,攒足力气挥臂、刺向他胸口。绝望地嘶喊:“你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再来打搅我的生活?”
苻洵无动于衷,任那锋利的刀刺破衣襟,在胸口洇出一片红。从头到尾,没有皱一丝眉。
元昙柔弱,短匕刺入并不深。
她刺到力竭,松开刀柄后、就着满手鲜血捂住脸,嚎啕大哭。
苻洵低下头,看看扎在胸口的刀,又看看她:“我去柘枝城原本另有公务,并非故意要搅扰。”
元昙冷笑:“你连他都抓来了,还说不是故意。”
苻洵挑了挑眉、欲言又止,等她哭得累了、心绪平稳后,才柔声问:“你要去何处?想好了告诉我,我送你们。孩子们还小,不能这样颠簸。”
“关你何事?”元昙厉声尖叫,凝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泪水干涸在脸上也浑然不觉,麻木地哑声重复:“因为你,我无处可去了……”
苻洵沉吟半晌,正要说些什么,忽听急切的马蹄声动地而来,密集如雨,轰鸣如雷。
值夜的郎琊飞奔过来,指着身后边跑边喊:“主子,好多骑兵!”
苻洵抬头瞥了一眼西边,淡淡地说:“看到了。”却纹丝未动,收回视线、依然拨弄着篝火堆。
秦川大骇,钻进帐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嘟囔:“那咱们还待这儿?”
郎琊大口喘气,跑到他们面前站定:“不然呢,咱们这几匹马,还跑得过北宛骑兵?”
自然是,跑不过。
寥寥数语间,烟尘铺天盖地,数万匹高头大马已狂奔到眼前,马背上的武士高声笑着嚷着,驱马绕着他们转圈,越绕包围圈越小,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碎草尘埃被激得四处乱飞,噎满鼻腔和咽喉,令人窒息。
为首的马匹冲进圈内,一路狂奔到他们帐篷前、才堪堪勒住缰绳,少年兔起鹘落地翻身下马,潇洒而利索。
瞄了眼元昙,大步流星走到苻洵面前,直勾勾注视着那张精致的脸,笑了:“你是思源的生父?”
苻洵垂眸,专注地拨着火堆,没有理他。
紧接着,冯栩举起手中弯刀,一字一字道。
“我要与你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