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怒斥的声音响起,胡海旺惊恐回首,心就彻底凉了半截。
他的父亲胡图,以及数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就默默地站在远处,失望地望着他。
“门门长听我解释”
“砰!”
胡海旺张口欲言,身后就猛地冲来一抹残影,那位师兄五指紧锁胡海旺的脖颈,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直接把他整张面孔,倾砸在地上,霎时血肉模糊。
“生出你这种逆子,真是令我蒙羞,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带走。”
在门长的吩咐下,几位脸色如霜冻的师兄,一掌袭落,震晕了胡海旺,将其囚禁在地牢,用钩锁贯穿琵琶骨,不给这孽障逃走的机会,施法作绳,束缚四肢,高高的悬挂起来。
“混账,门里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对师父!”
“但凡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你却吃里扒外,我没你这个师弟!”
“哼!我来。”
咒骂声、长鞭抽打声,交织至一处,到最后本就身子骨虚弱的胡海旺,实在扛不住毒打,哪怕哀声求饶,也被漠视不管。
门内的禁地,胡图与两位白须的老者静默站在原地,他们神色凝重,充满担忧。
三人视线汇聚的前方,正有一年迈的老叟,席地而坐,赫然是术字门的前任老门长。
快要近百岁的年纪,本就风烛残年,瘦得跟柴木似的,此刻却因后辈惹出的灾祸,不得不以毕生的修为和残存的生命,推演结义的经过以及后果。
内景内,老人所求的答案,轻易显露而出,那是一颗遮蔽天空的火球,充斥着如深渊般的不祥气息。
饶是这位老门主阅历深厚,见识过大风大浪,还是忍不住被骇得浑身冰凉。
进去可以,但想走出来,难如登天。
迟疑一会儿,老者悲凉而叹,毅然迈步闯入火球中,他本就虚弱的生命,飞速燃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陨落。
“噗啊.!”
“师兄!”
“师叔!!”
在外界等候的几人,脸色煞白,他们目睹老门主七窍渗出乌黑的血迹,慌忙冲过去搀扶。
“您您怎么样?”
胡图愧疚难当,他托着老人那冰凉、干瘦的身躯,说话的声音颤抖连连,逆子犯下的错让本该安享晚年的师叔,如今变得气若游丝。
“杀了.”
老门主浑浊的眼睛,几乎要从深凹的眼窝里面凸出来,他衰老的面容扭曲而狰狞,死死抓握胡图的右手,凭着一缕执念,传递着最后的讯息。
“杀”
声音戛然而止,老人的瞳孔涣散,口鼻之间再无气息,一代术法大师,彻底死了。
“呜呜!!师兄。”
“师叔,弟子对不住您啊!!”
几人放声哀恸,泪水滚滚落下,自责的情绪汹涌而出,恨得不能再恨。
随后,胡图唤来弟子,安排长辈的身后事,他抑制伤悲,拖着疲惫缓缓走进地牢。
“门长!”
“门长!”
胡图积攒着海量的怒意,脸色沉静得可怕、冰冷,他僵硬地抬头,盯着那鞭挞得鲜血淋漓的儿子,一时百感交集。
压抑的氛围,在无声蔓延,一位弟子忽地心惊,觉察到异常,连忙道:
“门长,只要您点头,我立刻废了他的修为,让这孽障一辈子”
“够了,下去。”
胡图没有耐心理会弟子的求情,只是呵斥着他们离开,接着解开捆住胡海旺的绳索。
“砰!”
从高处摔落的人影,跌得七荤八素,骨头都快要断了,悲声道:
“爹孩.儿,知错了.”
“求您.给次机会真不敢了”
胡海旺此前的意气风发,皆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狼狈不堪地恳求着,从未料想过一次结义,会惹来杀身之祸。
看着遍体鳞伤的儿子,胡图只是拎着的一壶烧酒,随意地扔了过去,嘶哑的声音透露着决绝。
“就在前不久,你师爷为你犯的错,搭上了性命”
“你我父子情分已尽,作为门长,我不能寒了门人的心,喝完这壶酒,就安心上路罢。”
“来年清明,爹会给你多烧纸钱;”
“下辈子再有缘分的话,爹会管教你严一些,痴儿啊,莫要再犯错了。”
说到最后,胡图已是眼睛充起血丝,声音哽咽。
作为人父,孩子的误入歧途,他难咎其辞。
“爹”
胡海旺嚎啕大哭,神色悲怆,心底浮起浓浓的悔意,头一次感到害怕,手足无措。
“就这样罢。”
胡图不忍再看,扔落一把匕首,旋即转过身去,示意后者自裁,也好留个体面。
“对对不起.爹.”
“恕孩儿不能给您尽孝”
胡海旺单臂压地,艰难撑起身躯,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他甚至能看到父亲的背影,正在微微颤栗,显然也是在承受着莫大的悲痛。
“噗——!”
胡海旺果断运炁,以指为刃,穿胸而过,心脏一瞬破碎,他倒在地上死了。
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