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这位赵先生脾气看起来不好,但好像反而对孩子们的将来很关心,只是他觉得上学读那几年书没用,还把大山里儿女变得软弱,是山外人在害他们,有阴谋……”
说到这儿,魏春丽苦笑。
陆铭对克莉丝汀说:“这位赵先生做过山匪,后来被特赦了。”
克莉丝汀轻轻点头:“山民们信息封闭,可能做过匪的,反而有些眼界。”
陆铭道:“所以说,很讽刺……”。
说话间,一行人沿着小路往下走,旁边山沟里,有玉米地,今年看来是播种年,现今到了玉米的成熟期,但看着棒子都不大,吐出的穗黑乎乎的,山谷地,是真的肥力不足。
而且,如果遇到水涝,大概只有玉米、高粱等高杆农物还可以有点收成,前提是,别遇到大涝。
旱灾的话,就更是玉米和高粱这种耐旱农作物稍好一些。
“那边就是赵先生家里!”魏春丽指了指前方山沟里玉米地旁边的泥坯屋。
泥坯屋前就是田埂,青纱帐轻轻摇晃,魏春丽快走几步,站在田埂旁,微微提高声音:“赵先生,在家吗?我是魏春丽,前天和今天上午来过的。”
此时傍晚时分,好在这处山谷恰好落日余晖能照进来,倒是不显阴暗,落日谷的名称,大概也是由此而来。
“滚滚滚!”屋子里传来一声暴喝,“老子最烦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娘们!老子和你没话说了,滚!”
魏春丽一呆,大概没想到,这赵山炮翻脸比翻书还快。
“赵山炮,你是想被抓起来吗?!怎么随便骂人?还是县里来的社工女士!”杜德旺吹胡子瞪眼的走过去。
陆铭无奈,明明什么权力都没有,但还是好大的官威,而且显然杜德旺眼里,社工也是官门中人,容不得人轻侮。
只能说,传统思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一切只能慢慢来。
“哦,我说谁在我家门口就敢喊打喊杀呢!原来是杜老爷啊!”从茅草屋里,走出一个高大汉子,面相很凶狠,布衫布裤补丁摞补丁,光脚上全是黑湖湖泥巴。
他体态高大,满身的彪悍,很有压迫感,挑衅的看着杜德旺,“我犯了哪条王法?你要抓我?”
杜德旺恶狠狠道:“陆将军颁布的义务教育法,你不守法,就该抓!”
赵山炮啧啧两声,“你少拿虎皮扯大旗!怎么着?想公报私仇?当年你儿子是被我打掉颗门牙,但他该打!”
显然,两人之间还有些旧怨。
杜德旺身边是跟着两名随员的,都是年轻力壮小伙子,当然,肯定是他自己花钱雇佣的,家里的护院那种。
杜德旺对两名护院做个手势:“把这匪类给我绑了!”
克莉丝汀微微蹙眉,见陆铭只是旁观,她便也默不作声。
可却见陆铭突然走过来,挡住了她视线,更笑道:“克莉丝,捂上耳朵,别听他们说什么。”
克莉丝汀立时知道他想做什么,瞪了他一眼,小声说:“又乱七八糟!”但还是用手捂住了耳朵,且向远方走去,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那边赵山炮自然不会老实受缚,哪怕其中一名护院摸出盒子炮对准了他的头,赵山炮兀自头顶着那冰冷枪口怒吼:“你来!你不崩了老子,你就是狗娘养的!”
彭,他的后脑被另一名护院用警棍砸中,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回身和那人扭打起来。
“彭”一声枪响,却是那护院直接开了枪,但阿七不知道怎么到了那护院身边,在他开枪的瞬间推了一下他,子弹便打偏了。
赵山炮也是一呆,此时茅草屋里,一个小小身影出来,随之哇的哭起来。
赵山炮看着那黑洞洞枪口,又看看门口的儿子,终于不再挣扎,被按在地上用绳子捆缚起来。
杜德旺对陆铭和魏春丽一笑:“好了,这山匪被制伏了!我想,孩子们上学的事情没有阻滞了!”
魏春丽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他!”
杜德旺笑道:“这就要交给法庭法办了!”
陆铭看着杜德旺点点头:“原来杜老爷早有准备,就是为他来的,怪不得您一把年纪,要陪我们进山呢!”
杜德旺笑道:“张律师说笑了,我也想不到这凶顽会抗拒国法,还要殴打我们。”
陆铭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怎么也没想到这杜德旺家的护院敢直接开枪,如果不是阿七见机得早,赵山炮肯定挨一枪,看起来,是照腿上打的。
可不管怎么说,赵山炮真中枪的话,也是因为自己大意,刻意没有阻挡这场冲突。
“去叫克莉丝过来吧!”陆铭对阿七说。
那边,杜德旺的人粗暴的拉起赵山炮,将哭喊跑过来的孩童一把推了个跟头。
魏春丽气坏了,不管身后那男社工拽她,迎上去说:“你们快放人,你们有什么权力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