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年三十,岛上一早就有鞭炮声。
闻从音起来的时候,发现耿序已经不见,楼下倒是传来向阳的声音,“叔叔,这拳是不是这么打的?”她推开窗往下看去。
耿序穿着一身贴身长衣长裤,在楼下打拳,浑身冒着白气,向阳在旁边跟着学。隔壁家的永志、永刚两兄弟趴在墙边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膝盖朝外。”
耿序听见楼上动静,没抬头,提脚踢了踢向阳的脚尖,“先说好,要跟我学,就得每天都起来练。”
闻从音抱着一本金匮要略下楼,进了厨房,先下锅熬粥,灶台温度高,热气腾腾,靠着这边边取暖,边看书,倒是得几分惬意之味。
锅里的玉米碴子粥咕噜噜冒泡,玉米的甜香味蔓延开。
耿序过来敲了敲门,闻从音这才如梦初醒从书里抬起头来,耿序走了过来,“一大早看书?”闻从音捧着书,仰着头看他,笑道:“在这里干等也是等,找点儿事做,倒是你,怎么每天都起得这么早?”
“我习惯了。”耿序倒了杯水给她,道:“早上我听向阳说了陈彩兰的事,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
间从音一大早起来的时候都会有些恍惚,需要过一会脑子才能运转如常,听见这话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是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那件事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我也不觉得那
个陈彩兰真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就没说。"
耿序手里拿着搪瓷杯,喝了一口水,听见这话顿了顿,从杯子上抬起眼皮看她,不说话,手握着杯子,人靠着灶台的墙上,眉头微微挑起。不说话,但却能叫你知道他的不赞同。
“那,下次我一定记得告诉你。”闻从音不至于这点儿情况都看不出来,眨眨眼,一脸认真地说道。
"闻同志,我想你该清楚,我们现在是夫妻,货真价实的夫妻。"耿序的手指屈起,敲了敲桌子,那双黝黑的眼睛仿佛有黑洞一般的吸引力,“我希望,你有事的话,可以让我知道。”
"好吧,我以后一定会的。"
被他这么注视着,闻从音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像是自己不知好歹一样。
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拿事,处理事情,以前碰到过的事比这种事麻烦的,多了去了。还真没意识到结婚后可以找另一半告状。
耿序瞧见她满脸的不自在,嘴角微微翘起,“粥好了。”
闻从音啊了一声,想站起身来,却不想坐久了两腿发麻,一起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前扑。耿序反应快,右手往她腰身一拉,便将她直接拉到自己的怀里。
"小闻,我家那口子说想喝粥,我拿包子跟你们……"
葛大姐拿着两个包子迈步走进屋里,就瞧见耿序跟闻从音两人在厨房里抱在一起了。她哎呦了一声,惊醒了闻从音。
闻从音忙推开耿序,将水杯放下,手忙脚乱地对葛大姐道:“大姐,要粥是吧,我给你盛。”
“不用不用,你们要是忙,我家老赵一天不喝粥死不了。”葛大姐飞着眼神,满脸揶揄。
隔壁屋里,赵团长在中气十足地浇水,听见葛大姐这话,不乐意了,趴在两家的墙壁上:“诶,我说,葛美兰同志,大年三十你说这话,你这是想谋害亲夫啊。”
葛大姐都想回去敲一下亲夫的脑瓜子了,这脑瓜子里装的啥,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闻从音飞快地给葛大姐装了一脸盆的稀粥,耿序瞧着她通红的耳根,整一天心情都格外的好。
就连向阳都发现了,好奇地问他:“叔,你今天放假这么高兴啊?”
"大年三十谁不高兴,今晚你们早点睡,明早要去拜年。"
耿序说道。
耿向阳答应了一声,喜滋滋的,“永志哥跟我说,过年拜年曾伯伯很大方,会给我们每人一块钱红包!”
“真的?那曾旅长真是不小气。”闻从音都有些惊讶,曾旅长家两孩子都不在岛上,这红包送出去,就是送出去了,拿不回一点儿。耿序道:“旅长跟柳主任都是有心人,知道岛上不少人过年日子不好过,这几块钱,多多少少也够一家过个好年了。”
这倒也是。
虽然供销社关门放假了,可是如果真的想买东西,也能够找岛上的村民换。这曾旅长夫妻的确是有心人。
过年对小孩来说是天大的好日子,不用上学,不用干活,还能拿压岁钱,有各种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吃。
家里有点钱的孩子早早就拿了小炮出去玩,间从音跟耿序 家四口一早去拜了年,主要就是给曾旅长家,陈团长家坐了坐就出来,隔壁的赵团长大亲,两家还商量了初 晚上一起吃饭,根本都不用走。闻从音下午在客厅坐着看书,耿序在那边泡茶,旁边放了瓜子花生糖。
外面热热闹闹,他们这边倒是格外静谧。
邮递员过来送了一大包裹东西,说是从哈尔滨那边送来的。闻从音家里可没哈尔滨的亲戚,真要有人送她东西,那也只能是闻父,但闻父又分明不可能给他们送东西。
见她一直看这个包裹,耿序便道:“你想看就过来看,应该是我世伯家的一个姐姐寄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