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子开到村口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司机收了钱立刻调转车头扬长而去。留下一人一猫在风中凌乱。
焦阳拉着行李箱在村子里瞎转悠。路过老太鬼上吊的那棵歪脖子树心里一阵恶寒。
村子里不知道在举行什么活动,家家户户门前都点着一只白色的纸灯笼。
“司机和强哥难道在胡扯,还说人都搬走了,这不挺热闹的?”
虽然猩红色的“拆”字随处可见,但搬走的村民或许只是少部分。
“哎呀,这不是阵灵子道长的徒弟吗?”
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了焦阳,便立刻凑上来攀谈。
“小道长忽然来我们村是有什么事吗?”
“啊没事,就来转转”
焦阳闪烁其词,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收拾老太鬼的吧。
“小道长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村子今年演鬼戏,可好看哩。”
“啊,我就不看了吧。”
“来者皆是客,小道长给个面子。”
老太鬼生前的儿子,叫王麻子的边说边架着焦阳的胳膊就往里走。
焦阳实在推脱不掉,只好跟着他们来到戏台前。戏台搭在废旧祠堂的门前空地上,简陋得可怜,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支撑着,上面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灯光闪烁不定,照得周围的一切都影影绰绰。
戏台上,演员们已经化好了妆,一个个画着惨白的脸谱,眼眶涂得漆黑,嘴唇鲜红如血,像极了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厉鬼。他们穿着奇形怪状的戏服,唱腔古怪,动作诡异,看得焦阳浑身不自在。
周围的村民却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发出阵阵怪笑,那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让焦阳更加毛骨悚然。他总觉得戏台上的人不像是在演戏,而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小道长来点花生米子,别干看啊。”
王麻子递上来一盘炒的焦香四溢的花生,引得焦阳狂咽口水。刚想接,胖胖不知何时从双肩包里跳了出来,一爪子挠破了焦阳的手。
“啊!”焦阳吃痛的叫起来。
“傻蛋,什么都敢往嘴里送,不要命了!”
胖胖没好气的叫了两声,挡在焦阳身前,朝着王麻子龇牙咧嘴。
王麻子似乎很是怕猫,立刻缩的远远的,也不像之前那般热情了。
台上的戏唱到了高潮部分,那几个演员竟然不知从哪扯出一匹白绫,悬挂在木头架子上。
“吊死她!吊死她!”
那些村民忽然集体叫嚷起来,灯光映射在他们毫无生机的瞳孔里,像鬼火一样闪烁。
其中一个演员被其他几人高高举起,在台上转了几圈后,发出凄厉的哭喊声,哭着哭着又大笑起来。白绫在此时已经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踢倒脚下的桩子,她便会被真的吊死。
“你们在搞什么?这是谋杀!赶紧停下来!要出人命了!”
焦阳急的出了一头的汗,他想冲到台上去阻止这一切,却被那些村民挡住了去路,无论怎么挣扎都觉得自己离那戏台子越来越远。
即将被吊死的那个演员竟然和老太鬼的脸渐渐重合在一起。
焦阳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张脸他不会认错,惨白、干瘪,深陷的眼窝像极了老树成了精。老太鬼张开黑洞洞的嘴,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世间多少冤孽债
无人为我辩清白
飘荡离了黄泉路
今宵一梦拿命来
”
一阵阴风吹过,扬起的沙子混着打着旋的纸钱瞬间迷了焦阳的眼睛。他使劲揉了揉眼,却发现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戏台,转眼就成了一片断壁残垣,村民和演员都消失了,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夜风呜咽着穿过残破的房屋,发出像老鬼哀嚎似的「吱呀」声,听得焦阳头皮发麻。
“妈的,这也太邪性了,合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焦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疼痛感让他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戏台上的演员唱着诡异的曲调,台下村民们呆滞的表情,还有那股莫名其妙的阴风……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恐怖桥段,真实得可怕。
焦阳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看见那祠堂隐匿在几棵黑压压的大槐树下,大门虚掩着,仿佛在无声地邀请他进去。牌匾上的字迹斑驳不清,依稀能辨认出「槐仙祠」三个字,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一样,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焦阳咽了口唾沫,心里默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鼻而来,呛得焦阳差点当场表演个原地去世。祠堂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让人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地上散落着鸡鸭猪羊的骸骨还有几件破旧的衣物以及一些锈迹斑斑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