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她杀人的血案,让他在恨痛之余,变得慢慢麻木和疲倦。
年少时的心动和情谊,在这种不堪的事实下,渐渐溃散。
再后来,在那艘巨船之上,她借他的手逃离俘虏的命运,看着她汲汲求生的样子,看着她果决狠辣的手腕,看着那些因为疼痛而在床板上留下来的指痕,那丝年少时的心动,被再次唤醒……
斐香衾被关在冷宫这几年,不仅谢绾一个月一回地探望。
他也会隔三岔五地过去。
每回去了,都要为她梳发,洗脸,给她带些京中时兴的糕点。
虽然下一次来,她仍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仍把自己搞得满身狼狈,可他不嫌弃她。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如今果然等来了希望。
有了这枚药,她一定能恢复清醒。
……
满心期待的越千,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奔向冷宫。
可到了那座来了无数回的院落时,他才发现,往日里守在这里的侍卫,皆消失不见。
那上了五六道铜锁的木门,也大开着,露出里头凄冷的院落。
怎么回事?!
越千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待进去后,发现那空荡荡地,落灰许久都不曾有人住过的屋舍时,他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
“香衾……”
他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只有呜咽的北风。
他不甘心,冲了出去,冲到管理冷宫的太监的院落中,提着他的脖子将他从内殿提出来,拿着长剑威胁他,质问道。
“碎心居那个疯女人呢?”
“为何门口的侍卫都不见了?”
“她去了哪里!”
太监吓得双腿打颤,忙将自己知道的全捅出来。
“越……越大人!那院子早就空了!”
“应该是一个月前,绾嬷嬷叫人将那疯女人带走了,梳妆打扮了一翻,看着还怪齐整的。”
“之后,那疯女人就再也没回来。”
“听那些看押的侍卫说,那女人已经死了,死在宫外头了,尸体扔在乱葬岗,这么冷的天,估计已被野狗啃了。”
“所以,那些侍卫便也撤了……”
“究竟是死是活,也只有东宫的人才知道……”
太监越说,越千的脸色越难看。
最后,恨到急处,探手抹了那太监的脖子,将他的身体狠狠摔在台阶上,提着带血的刀,离开了此处。
太监死不瞑目地尸体,从台阶上滚落下来,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渗入院子里的砖缝中,将那灰色的泥土,染成褐色……
……
越千提刀去了东宫。
双眼赤红,剑尖带血。
但凡看见他的宫人,皆尖叫一声躲起来,不敢拦阻,唯恐这位位高权重的越大人,一个失手,将他们抹了脖子。
听到外头喧哗动静的殷宁,皱眉走了出来。
心里烦躁无比。
谢氏昏迷,环佩姑姑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陛下和太子都待在谢氏殿中不愿离开,甚至将政务和奏折都搬了过来。
东宫一应事务都由她操持着,唯恐出现什么意外,这个节点儿,她正忙得焦头烂额的,谁又过来闹事!
殷宁快步走到殿外,待看到那提剑而来,一身煞气,跨过第一重外门走进院中的越千时,她眼眸微眯,走过去拦住他。
“越统领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不必动刀动枪……”
“让开!”
越千此刻理智全消,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两个月的路程他一个月赶来,一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为的不是将黄道长进京的消息送过来,而是为了早点将丹药喂给斐香衾!
谁曾想,他拼了命一般地赶回来,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让他如何承受!
“越大人,陛下和太子都还在,你这般大张旗鼓地冲过来,是想弑君谋杀吗?”
殷宁挡在他的面前,劝道,“无论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先把剑放下来,有话慢慢说。”
越千深吸一口气,眸中狠意不减,“我不是来闹事的,我只是想问一个人的下落。”
“你放心,此事跟陛下和太子无关,我只想找谢绾问个清楚!”
越千正要越过殷宁的阻挠,往里冲过去时,忽然听到殷宁在他耳边幽幽道。
“你是想问……斐太后的下落吗?”
越千脚步一顿,眸中的凶狠变成惊愕,不可置信地看向殷宁,“你知道什么?!”
殷宁眼底暗芒流转,对他莞尔一笑,“奴婢也是知情人,若越大人想知道真相,那边迂尊来奴婢殿中一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