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不可置信地看着洞口乍起的火光,想来,是安朝的兵马用震天雷和火攻,来对付那守在洞外的侍卫。
爆破声与惨叫声混杂在耳边。
她眸光回落在李承赫身上时,变成了无尽的复杂。
“你演得真像。”
装了一天的阶下囚,还能对她说出将死的遗言,冷漠地看着她带着李乾离开,又平静地看着她再次被押回这山洞。
从始至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露。
谁能想到,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在李承赫的算计之中?
所有人都忘了,如今的李承赫,可是那个生在民间,却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将朝政拢在手心,敢买通神佛算计昭和帝的太子啊。
这些年,他隐忍不发,不代表他年纪大了变蠢了。
而是因为……他懒得计较了。
李承赫迎着她质疑的眼神,心里涌出苦涩。
“绾儿,我只能如此。”
爆破声落下后,马蹄声渐响。
金戈铁马的驻军踏着泥泞的土地,来到了洞口处,那些隐匿在林间的周国与漠北的奸贼,都已被秘密解决掉,血三从马上下来,手中横着长刀,冷笑着看着如待宰的牛羊一般的李沁儿和斐香衾。
“交出太子,饶你们不死。”
话音落下不久,李承赫也从山洞内走出来。
一改佯装的虚弱和萎靡,眸中杀机毕露。
“若你们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地盘上,朕短期内也不会打你们的主意。”
“可偏偏,一个个贼子不死,想来京城闹事。”
“京城……岂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谢绾和斐玉珩跟在李承赫身后走出来,看着那被禁军团团围住的李沁儿和斐香衾,唇腔之中,尽是苦涩。
刀光剑影围成的包围圈内,李沁儿也看到了谢绾,看到了跟谢绾并身而立,恍若一对壁人的斐玉珩。
她眼底尽是讥讽和嘲弄,“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好的对不对,斐玉珩,你早就为了这个女人叛国了对吗?”
“她能给你什么?她有丈夫有儿子有地位,你为了她背叛自己的国家,只为博美人一笑,再别无所求吗?”
李沁儿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傻瓜。
她还想着留谢绾一命,她还想着给谢绾几天的教训之后,就把她放回安朝。
她不会动斐玉珩的父母亲人,更不会因此恼了他们,她只是嘴上有些硬,等气消了,斐父还是会在周朝身居要职。
最后……
这群人竟合起伙来算计她?
“原来一切都是演的。”
李沁儿珠翠满头,却笑得苍凉无比。
“从谢绾你在宫里把我接出来,你们就已经开始布局了是吗?”
“要让我在最得意的时候,被你们狠狠扇下一巴掌,让我明白,我这一生,活得像个笑话对吗?”
李沁儿眸中的痛意,让谢绾有些难过。
她唯一的朋友,与她走上了一条永不相逢的路。
可那难过的感觉,还没有到达心脏时,她忽然觉得脖间一凉。
下一刻,一把藏在袖中的匕首,横在了谢绾的项间。
谢绾不可置信地回眸,看着对她动手的斐玉珩,终于明白李沁儿所说的,那种背叛的感觉了。
数年之前,就在这西山林间,她将自己三日未归,人间已十年的真相告诉了斐玉珩。
斐玉珩相信了这荒诞之言,并且对她承诺。
有一种情谊,似水似山似清风,回荡在人间,不会消散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践行着自己的承诺。
谢绾也觉得,他是比李承赫更懂她的人。
可如今,他竟然拿匕首,横在了她的脖颈间。
那一刻,心脏最后的一块软肉,也被那蛊毒风干,成为坚不可摧的磐石。
感谢这些年遇到的所有人,她们成功的,让她的生死蛊,彻底成形。
“对不起。”
离那么近,斐玉珩的声音,却轻的差点传不到谢绾的耳中。
他眸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映照出这斑驳的山埃。
可很快,他的眸光又恢复澄净。
一只手拿着匕首,横在谢绾的脖颈上,另一手,制住谢绾的动作,而后,转身看向面色煞白的李承赫。
“陛下,若想让谢绾活命,准备两匹快马,通知所有人放行,等我带着公主安然离开京城后,自会放了她。”
李承赫眸中似有火光喷涌,气极反笑,“当年,朕就应该把你双手双脚都给剁了,也免了今日这场祸事!”
斐玉珩垂眸,低笑一声,眸中一片无畏与坦然。
“没有如果,李承赫,我知道在你心中谢绾地位几何,你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