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赫的那些坦白之言,在谢绾耳中,跟问她今晚吃什么一样。
稀松平常,激不起心脏任何波动。
她冷淡地看着他,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李承赫怔然地看着她,用眼神描摹着她的眉眼,无尽的眷恋与温柔,似是要将她刻进灵魂深处里。
涩然开口,问她,“倘若有来生……”
谢绾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之色,打断他的话,“圣旨写了吗?你死后想埋在太庙还是皇陵?想要什么封号?等乾儿登基为帝,我会跟他说的。”
李承赫所有未尽之言,哽在喉中。
眼底掠过一抹自嘲的笑。
绾儿……
恨极了他吧。
“你放心,您若是想让乾儿称帝,等此间事了回京之后,我会退位让权,让乾儿接任新帝。”
“只是他尚且年幼,还需要我在旁辅佐,等他能彻底接手朝政之后,我便再不插手。”
任取任拿的态度,让谢绾心底无端生出烦操来。
她冷笑一声,不再跟李承赫废话,而是转身从地上抱起昏迷不醒地李乾,摸了摸他的额头,察觉额头平温没有发烧后,眼底的担忧之色褪去不少。
又看了李承赫一眼,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她走以后,洞内彻底暗下来,光影蒙住李承赫的五官,凤眸深处,尽是无言的冷寂。
……
山洞外。
李沁儿没有食欲,将斐玉珩递来的兔腿给了身旁的小姑娘殷宁。
她则坐在斐玉珩对面,问起了自己离开之后,周朝的朝局。
听到敦儒太后垂帘听政,暂时缓解了新帝执掌朝政的浮躁之气后,她眼底的担忧散去一些。
千叶心性不定,太过跳脱,虽然有些想法,但都是天真之想。
若是太平盛世,随他折腾去。
可如今乱世之中,每一步都要走的稳妥一些,才能筹谋周朝的未来。
好在,母后从旁扶持着,又有父皇在世时遗留下来的老臣辅佐,弟弟想必不会乱来。
周朝之事,再急,也得几个月之后她回去再处理了。
如今……
眸光落在斐玉珩的脸上,看着他下巴上新起的,来不及清理的胡渣,还有那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双颊,李沁儿呼吸微顿。
从荆州一路北上,奔波流离自是不可避免的,设计抓了李承赫跟李乾,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这一路……他应该也不容易。
下一瞬,等看到谢绾抱着李乾从山洞里走出来时,李沁儿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心疼之意,烟消云散。
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不禁嗤笑一声。
“斐玉珩,我很怀疑你北上的目的。”
“你究竟是为了将我带回周朝,还是为了见你的情人一面?”
李沁儿指着谢绾,言语之中,尽是尖锐的锋芒。
“她如今丈夫有了,儿子有了,在后宫里颐养天年,你还在期待什么?期待她抛夫弃子跟你回周朝吗?”
这样尖酸刻薄的话,跟从前那个温淳善良的五公主,判若两人。
谢绾早已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抱紧了怀中的李乾,不欲跟她争论,抬眸看向斐玉珩,“人我已经带来了,你往后好好照顾她吧。人质我带走了,后会无期。”
李承赫和李乾失踪,前朝后宫都陷入泥潭之中。
她得尽快带李乾回去,处理这一团乱麻的政事。
下一刻,被一道熟悉又尖利的女声拦住。
头戴蓑帽身披斗篷的斐香衾,明明约了傍晚的时间,却提前赶来了。
她身后跟着两支潜行的黑衣人,足履和衣角上,带着因为急行在山脉间染上的泥泞。
斐香衾取下头上蓑帽,露出那张妖艳的脸,冲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一堆人横成两排,拦住了谢绾的去路。
斐香衾抚了抚发丝,发间那暗黑色的宝石篦子,为她添了几分神秘和阴郁。
她唇角扯起一点得意的笑,看着谢绾难看至极的面色,幽幽道:“故人重逢,就这么匆匆离开吗?”
“不坐下来喝一杯?”
谢绾看着那群手持利器的黑衣人,心重重沉下。
看来今日是轻易走不了了。
深吸一口气,没有搭理斐香衾,而是看向斐玉珩,“不是说了吗?一命换一命?如今跟我玩这种釜底抽薪的把式?”
斐玉珩面色有些尴尬,”不会的,我说到做到,绝不会让你为难。“
接着,斐玉珩拧眉看向斐香衾,眸中一派复杂之色,“里面还有一个人质,那才是我们之前合作的目标,她孤儿寡母的,又能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你带了上百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