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意大利语的通译一脸的担忧,向着陈大掌柜的猛使眼色,好似生怕他多管闲事,与这些守卫发生冲突。
出门在外的,多管闲事可是大忌!
尤其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咱就别去招惹这些狠人了。
“嗨。”
看着通译弟兄的脸色,陈公子觉得很尴尬,心说我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嘛,我怎么会对几个土著奴隶生出恻隐之心?
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土著,和那伙看起来很精锐的矿场守卫开战,不可能嘛,傻子都不会干这种事。
可通译兄弟定定的看着他,那神情好似再说……
“你是!”
陈子龙尴尬的把脸转开,这是妇人之仁嘛,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这是底线,对人道,天道的敬畏。
可说一千,道一万。
这回出门办事干系重大,看不下去也只能作罢,就连那几位意大利货主也在一旁连声催促。
陈子龙只要强压下心中的怜悯之心,护着马车队快速横穿了原始丛林中的矿场。
偏偏此时天色已晚,该停下来扎营休整了。
“吁。”
众兄弟勒住马匹,翻身,下马,开始在林荫中布置宿营地,并且在周围布置好警戒,找一些干柴来生火做饭。
不多时,汹汹篝火燃烧了起来。
篝火烧的猎猎作响,火堆旁是一张张黄皮肤,黑头发的面孔,不远处还有手持火枪的哨兵在警惕的向着周围观望。
火光映照下,众人默默的吃着东西,匆匆填饱了肚子,陈子龙赶忙将牛皮长靴脱了下来,在火山慢慢烤着。
“哎哟哟。”
看着被汗水湿透的靴子,陈子龙伸了个懒腰,看着火堆琢磨了起来,这一路走来可以说十分顺利。
顺利到让他有些意外,沿途遇到的商队,护卫,矿场守卫,雇佣兵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也都不敢来招惹他。
这纯粹是废话,他这次出来带了一百多弟兄,个个都是精锐好手,人人都武装到了牙齿,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哪个不开眼的会来招惹他?
可心中总是觉得有点憋闷,或许是天气太闷热了吧,这鬼地方又闷热,又潮水,简直不是人呆的。
“什么破地方呀。”
陈子龙小声嘀咕了着,看向了不远处另一堆篝火旁边,正在默默吞吃食物的几个弟兄,这几个弟兄……
都是从印第安土著里挑选的好手,早已不是什么土著了,如今都穿着大明裁缝缝制的衣服,穿着长筒靴,将火枪搁在了肩膀上。
除了皮肤黝黑一些,神情木讷一些,瞧着与普通的商队护卫没什么区别,不过这几个人格外的沉默。
如今正低着头,默默的吃着东西,这样的沉默让陈子龙有点担忧,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触目惊心。
眼睁睁看着同族之人沦为蝼蚁,这几个土著兄弟又该作何感想?
“罢了,罢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陈子龙强迫自己在篝火旁躺下,休息,为第二天的行程积蓄体力。
不久,篝火旁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一闭眼,一睁眼,天色大亮,营地里再一次喧嚣起来,套马,收拾东西,车队再一次踏上了长长的征途。
“咯吱,咯吱。”
马车再一次摇晃起来,沿着热带丛林中开辟出来的小路,蜿蜒向前,这时候新鲜感已经过去了,只剩下了深深的审美疲劳。
大树,藤蔓,蚊虫,各种不知名的兽类……
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可是走着走着,陈子龙就发现不对劲了,道路两旁遇到的采石场,伐木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他还是太天真了,本以为昨天遇到的事情已经很惨了,万万没有料到越往山林深处走,这世界就越是悲惨。
马蹄在泥泞中蹒跚前行,骑在马背上,可以看到密林深处随意弃置的奴隶尸体,还有一个个肮脏的窝棚,一张张木然的脸。
妇女,孩童,小姑娘……
都好似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在路旁安静的站着,用木然的眼睛看着全副武装的商队,这些土著的眼中已将没有光了。
“姥姥的!”
气氛实在太压抑了,陈子龙忍不住爆了粗,在心里直骂娘,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存法则,变成了一头野兽。
可是这一路行来,猛然间发现,他的铁石心肠和这些西洋人的凶残比起来,还真是差的远了。
这已经不是凶残了,这是……
“禽兽。”
陈子龙在心中咒骂着,这分明是一伙没进化好的禽兽,甚至以残暴为荣,以施虐为荣。
“咯吱,咯吱。”
车辙的摇晃中,当看到路边一间窝棚里,一个身材粗壮高大,醉醺醺的西洋守卫扛着一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