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激战过后,吕宋城下陷入长时间的沉寂。
一阵微风吹过,硝烟散去,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着。
荷军好似被打傻了,乱哄哄的退了下去,在大量军官,吹鼓手阵亡之后,完全不知所措了。
这样的战争模式,已经超越了荷军指挥官的认知,在这遥远的东方土地上,荷兰人尝到了那些年,大不列颠儿龙虾兵在北美大陆吃过的苦头。
不可一世的英格兰龙虾兵在北美是怎么败的?
便是被大量使用线膛枪作战的北美民兵,躲在篱笆墙后头,房顶上,用线膛枪,用神准的枪法打了个落花流水。
如今这一幕发生了在吕宋。
“这就……打退了?”
陈永华人都石化了,举着千里镜,瞧着城外两百步开外那些倒毙的荷军军官,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着。
铳子从前胸射入,从背后射出,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还在汩汩的喷血……
“嘶。”
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一个个当地汉民壮着胆子,爬了起来,透过垛口往外面张望,发出一阵抽气声,这?
就这么七八十个人,一顿乱枪,竟然将可怕的红毛荷兰人打退了……
“万岁!”
千余名吕宋汉民一下子亢奋起来,抱在一起又叫又跳,好些年轻人一脸崇拜的看着那些神射,仰慕之情都写在脸上了。
“天兵威武!”
这是天兵,天兵呀!
咱大明天兵啥时候这么能打了呀,还有一些岁数大的不禁潸然泪下,一百年,一百年了呀……
大明天兵终于回来了。
群情激奋,欢欣雀跃。
“嘶!”
陈永华也是目瞪口呆,瞧着这些懒洋洋的猎兵大爷,一个个老神在在的神情,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呆滞过后是心中狂喜。
爷爷,这都是爷爷!
“哎呀呀。”
总舵主瞧着这些宝贝疙瘩,嘴巴都快笑歪了。
“凤威军呐,神射手呀!”
总舵主兴奋过后,心中感激,向着台湾府所在的方向抱了抱拳头,口中念念有词:“谢大都督成全!”
“猎兵……”
大明猎兵的含金量呀,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凤威军精锐,从中原打到辽东,横扫哥萨克的凤威军精锐。
精锐中的精锐。
有这些猎兵大爷坐镇,这一仗平添三分胜算。
“呜……轰!”
溃退下去的荷军无奈,只好再次动用了步兵炮,漫无目的的轰击着,好似在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又好似在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猎兵!
荷兰人能不知道普鲁士猎兵的厉害么,借给荷兰兵几个胆子,也不敢招惹这世上最强大的步兵。
慌了神的荷军指挥官,只好用炮火发泄着心中的惊悸。
可这王城本就不高,荷军又是从马尼拉紧急赶来,没有携带大口径重炮,十二磅的步兵炮无法撼动坚固的城墙。
“呜……轰!”
一发炮弹,歪打正着,歪歪斜斜的轰在了坚固的石头堡垒上,整个城墙剧烈的震颤起来。
扑簌簌。
“啐,啐。”
陈永华吐出了嘴里的灰尘,勃然大怒:“来人呐。”
他下令将那些俘虏的荷兰王国贵族拖出来,用绳子拴着捆在城墙上,当成了大伙的护身符。
“来呀!”
“轰,使劲轰。”
你舍得死,老子便舍得埋!
果然这一招收到了奇效,一百多荷兰贵族,总督,贵女们在城墙上哭哭啼啼起来,城外的荷军指挥官不敢再开炮了。
这下子战局僵住了。
三千名荷军常备军全副武装,杀气腾腾而来,可一仗下来没了声音,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僵持持续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荷军识趣的撤退了,从哪来的回哪儿去,全军龟缩回了位于吕宋岛中部的马尼拉。
基层军官战死了七成之多,这个仗打不下去了。
“退了!”
“红毛人退兵了!”
瞧着那些不可一世的荷军灰溜溜的撤走了,整个吕宋陷入了一片欢腾,参与守城的汉民子弟欣喜若狂。
“万岁,万岁!”
“大明万万岁!”
至此吕宋易手,从正德五年之后,长达一百二十年的屈辱历史结束了,汉人再一次成了这里的主宰。
“哎……”
陈永华缓缓坐倒在城墙上,拍了拍酸痛的小腿,斯文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仗,真不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