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见字如面。”
可周世显没别的办法,只能指望郑森了。
“沙沙。”
狼毫在宣纸上落下,一笔标准的馆阁体:“此番贤弟回援琉球,当灵活机动,不可浪战……”
双方舰队的实力实在差距太大了,他给郑森制定的策略是游弋,拉扯,寻机歼敌。
海上游击战。
将手令用火漆密封,挥了挥手:“送出去吧。”
参谋军官恭恭敬敬接过手令,快步离去。
厅中陷入长时间的沉寂,时间好似停滞了。
“姐夫。”
少年天子稚气的脸上充满怒意,愤愤不平:“荷兰人此番不宣而战,太过于,过于龃龉了!”
朱慈烺很生气。
周世显此刻反倒心平气和了,轻道:“生气么?”
“嗯!”
少年天子重重的点头,憋屈,愤懑。
他瞧着亲姐夫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白纸裱糊的窗棂,幽幽道:“憋屈,那就打回来。”
“琉球还没丢呢。”
深夜,东瀛南部,四国。
悬挂着大明波涛日月旗的一等大福船,静静的停泊在海面上,宽大的船舱里一尘不染。
一艘小船送来了大都督手令。
郑森放下大都督手令,眉头微微皱起,又将手令递给了部下,他的部下……大多是原福建总兵郑芝龙治下的老底子。
郑芝龙被革职。
郑家的人马自然便调拨给了郑森。
“这?”
舱内一片哗然。
“大都督。”
一个儒雅青年低着头,嘀咕道:“太强人所难了。”
哗然中。
儒雅青年一脸惊惶,不满道:“以区区六艘战舰,去迎战荷兰人的整支舰队,这不是叫咱们去送死么?”
“数量不如人,吨位不如人,炮位不如人,标下以为不可……”
可厅中一片死寂,有人冲着他猛使眼色,青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便瞧见郑森正冷冷看着他,
厅中响起郑森幽幽的声音。
“冯锡范,你敢抗命?”
青年大吃一惊,忙道:“标下不敢。”
可郑森早已起了杀心,冷然道:“来人呐。”
“大战当前,畏敌如虎,依大明军法,当斩!”
大敌当前,琉球危在旦夕,他这个郑家少主,大都督口中的贤弟必须得表明态度。
“斩!”
舱外亲兵冲了进来,将面如死灰的冯锡范拖了出去,不久舱外响起一声短促的惨叫。
郑森又幽幽道:“还有哪一位要抗命。”
舱内死一般寂静。
见少将军斩了怯战的冯锡范,舱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潮起潮落,海浪拍打舰船发出的声音。
“哗,哗。”
冯锡范可是老郑派过来辅佐儿子的亲信。
说斩就斩了。
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传令。”
见麾下将官一个个噤若寒蝉,郑森才决断道:“出战!”
“标下遵令。”
郑氏将领心中肃然,瞧着这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少将军,纷纷应诺,少将军手段……
够狠的呀。
“嘟嘟嘟。”
短促的哨声响起,一支小型分舰队在四国集结了起来。
郑森在旗舰上踱着步子,好似响起了什么,猛然道:“永华……不是还在琉球?”
他年轻,俊朗的脸上微微一滞。
舱中再次安静下去。
午夜时分,琉球王城。
“呜……轰!”
隆隆的舰炮仍在轰鸣,数百艘战舰组成的强大火力,将整个码头夷为平地,甚至将十里开外的琉球王城也轰塌了一半。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可退到城内的明军仍在顽强抵抗。
“砰,砰。”
激烈的巷战随之爆发。
一道道红色的身影在街道废墟,残破的房舍之间穿梭,依托着残垣断壁,组织起了一条散乱的防线。
“砰,砰。”
残垣断壁之间响起激烈的枪声。
城中心,最大也是最坚固的王府,很快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彻夜激战后扔牢牢的掌握在明军手中。
一段低矮的城墙后,一杆黑洞洞的火枪伸了出去。
“呼。”
一个样貌斯文的青年呼出一口气,调整着呼吸,将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皮肤黝黑的大胡子军官套进了准星。
“砰。”
一声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