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权可以在皇宫与中州来去自如,加之有替身术法,自然有恃无恐,他在王府过完年并接待了来拜访的宾客,这才重新返回京师。
虽然还没举办登基大典,但平时该做的事却一点都不能落下,好在他之前做过太子监国,处理起政务也算驾轻就熟。
司礼监掌印太监在顺帝驾崩后便请辞了,这位大太监的忠心丝毫不输周玄同,当初顺帝谋反,他第一个被打入天牢,苦头自然没少吃,但最终摇身一变,成了让文武群臣都笑脸相迎的巨宦,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事情总归要有人做,司礼监没出正月就递上一封折子,上面写了十几个名字,都是些身世清白又机灵勤快的太监。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仍有大把人愿意挤破头去抢天子近侍的职务,一本名册看似单薄,分量却绝不低于一百万两银子,估计一些人都是倾家荡产才争得的这次机会。
王柄权对此类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并不反感钻营取巧之人,但真正的心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选出来的,思虑过后,他下令将名册之人都传到了院里。
……
王柄权信步走在十几人面前,有几个还没见到龙颜就已经开始哆嗦上了,至于有没有尿出来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抬起头来。”王柄权沉声吩咐道。
十几名太监没敢犹豫纷纷抬起头,但对天子威严也都是低眉顺目不敢直视。
王柄权随意打量了一下,竟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动声色走上前,平静道:
“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才叫小川子。”
“我问的是本名。”
“王……王贵。”
本名王贵的小太监自始至终都没敢抬眼瞧对面天子,他进宫当值已有五年,凭着一股机灵劲混上了带班太监,同为宦官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低一些的被唤作太监,高一些的则会被尊称一声公公。
王贵虽然做了带班太监,平日靠宫里娘娘打赏以及手下孝敬,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可有道是人往高处走,年过三十的他并不甘心一辈子被人吆五喝六,即便只是一个太监,也要做最大的那个。
于是王贵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全砸了进去,只为得到一个被天子青眼相中的机会。
……
王柄权在问过问题后并未过多停留,这个醉杏楼曾经的小伙计,年轻时还一腔热血,想着发愤图强好好读书,如今看来,似乎还是没能摆脱伺候人的命运。
王柄权走马观花一般在十几人身前走过,每经过一人便会停留片刻询问对方的姓名,如此一圈下来,内侍的人选也定的差不多了。
一名御前公公低头端着文房四宝立在一旁,王柄权拿起笔在名册上勾画了几下,吩咐道:
“这些人,先让他们做内侍公公,之后若做得好,再酌情升迁,殿前与御前先保留旧制,司礼监掌印暂且空悬。”
“嗻。”
王柄权走远后,跪在地上的十余名太监立马乌泱泱围了上来,一个个陪着笑询问道:
“周公公,敢问陛下刚刚选了谁啊?”
刚还在天子面前毕恭毕敬的周姓公公立马端起了架子,“此事怎能随便跟你们说,回去等通知便是。”
“别啊,小的这几天等得都睡不着觉,您老通融通融,给咱透透底呗。”
一名掌事太监笑着将银票塞入御前公公手中。
……
老太监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很是随意地将银票塞入袖中,他在宫中当差几十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种既无关紧要又能顺手捞一笔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在场其余人见状也都忙不迭递上银票,直至所有人都拿出了“心意”,老太监这才清了清嗓子道:
“诸位,圣意难测,咱家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帮你们争取机会,成与不成,还要看各位自己的。”
“那是自然,小的们心里有数。”一群人连忙附和道。
在场没一个笨人,都知道先前那十几万两银子可能会肉包子打狗,富贵险中求,银子没了可以再攒,但机会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
见兜里的银子踏实了,周公公便不再卖关子,直言道:
“圣上方才钦点了秦、苏、李、卓、川五位公公,咱家先在此恭喜了,其余没选上的人也别灰心,回头若再有这种机会,咱家一定想着大家。”
没选上的人说不丧气是假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规矩在宫里同样适用,既然决定了去赌,那就得做好输的准备,好在宫里赚钱门路多的是,几人强颜欢笑着跟选中的人道喜,而后告辞离去。
周公公望着剩下五人,一脸笑意道:
“几位若是有朝一日能到御前侍奉,可别忘了咱家举荐之功啊。”
“定不忘周公公提拔之恩。”几人连忙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