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汝安府十分安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沿街而行,很快就到达一处偏僻小巷。
月色晦暗,整个小巷黑漆漆一片,两人刚踏进巷子口,就见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影从小巷走出,李觅真见到那身影的第一时间,不是仔细分辨对方的容貌,而是有意无意观察身旁男子的神态。
沈千秋朝来人略一点头,道:
“见过周夫人。”
“别这么称呼我,今日过后,我跟那男人再无半点关系。”
人影冷冷说完,展露真容,竟是那位本名许娟绣的女子,也就是周康的发妻。
……
沈千秋并未因为对方的冰冷态度而不悦,依旧温声道:
“先行谢过姑娘了。”
许娟绣不冷不热“嗯”了一声,随即将一个册子递上,说道:
“这里面是周家父子这些年贪墨的证据,还有那些无故消失的普通百姓。”
沈千秋双手接过,并未急于打开,对面女子紧接着又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道:
“此信替我交给周康。”
说罢,女子转头看向自始至终都面带警惕的李觅真,然后朝同样身为女子的对方说了一句:
“你的命真好。”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许娟绣直接将信放到李觅真手中,扭头离开,后者愣了下,直至对方消失在小巷中,这才疑惑道:
“这狐媚子什么意思啊?”
一旁沈千秋摇了摇头,他并非不知个中玄机,只是想起了八王爷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
……
汝安府大街上传来整齐的步伐声,虽然罗百户特意下令让士卒轻声行进,但百十人的队伍岂是说安静就能安静,负责巡视的兵丁很快便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站住,什么人?”
跟着荀货过惯了大鱼大肉日子的守城士卒,大半夜见到这么一群人自然不免有些发怵,下意识就要拔出腰间佩刀,罗百户则早就做好了准备,连忙笑着招呼道:
“原来是守城的弟兄啊,我们是谯门府驻军,刚刚收到军令,要我们连夜出发前往北线,劳烦兄弟们禀报一声,帮我们打开城门。”
说着,百余人已来到近前,几名巡视兵丁见是自己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大半夜的,城门早就关了,你们从哪得到的军令?”
不待他们反应,谯门府将士直接一拥而上将他们按倒在地,并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勒进嘴里。
“兄弟,对不住了,待会儿事情结束老罗设宴给你们赔罪。”
罗百户告罪一声,随后命手下将绑好的巡逻官兵丢进一旁小巷,在留下几人看守后,带兵朝周府而去
……
周作为这会儿正坐在书房,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嚷,他皱眉起身打开房门,刚要喊管家,却见一支支火把猛然在院中亮起,在他发愣之际,一名军官已然挎刀走至面前,闷声道:
“周大人,得罪了。”
不待周作为开口,后院方向率先响起周康的声音:
“你们这些王八蛋,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半夜闯进周府,莫非是找死不成?”
不多时,衣冠不整的周公子便被推搡到了前院。
“这位军爷,到底何故闯入我府邸啊,敢问是否是鄙府城招待不周?”
周作为久居官场,这点场面还不足以乱了其分寸,他虽不在行伍,却也知有些***脾气大过本事,稍有不如意就会刀剑相向,属实粗鄙至极。
……
可这位百户装扮的军官并非那种张嘴就要拔刀闭嘴就要杀人的莽夫,反而彬彬有礼道:
“烦请周大人周公子稍安勿躁,沈郎中一会就到,他会跟二位说明情况。”
周作为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而一旁的周康则不管这些,直接破口大骂道:
“他沈千秋是个什么东西,老子还没找他晦气,他倒敢派兵硬闯我周府……”
不待他说完,门口影壁便传来沈千秋的声音:
“周公子谨言慎行,沈某才疏学浅,可也是朝廷命官,周公子无官无品,见了沈某不下跪也就罢了,竟还敢口出狂言予以辱骂,单凭这条,就足够吃一顿板子。”
沈千秋说完,已然来到前院,他走到周康面前,直勾勾盯着对方,继续道:
“更何况,周公子还犯下了累累杀头的死罪。”
周康自然不服气,正欲开口回骂,却听一旁周作为沉声道:
“沈郎中此话可要讲证据,不是谁人多谁就可以乱说话。”
这时,门外再度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盔甲的胖子带兵冲了进来,本还算宽敞的周府立刻显得局促起来。
胖子呼哧带喘地来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