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虽已入秋,夜色也少见燥热,可还远没到秋夜凉如水的地步。
王柄权和刘卢明坐在院中,喝着佳酿,吃着老儒生姜修业腌制的醉蟹,十分惬意。
现在的刘卢明早已今非昔比,自从被王柄权忽悠进了军械厂,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昔日称不上纨绔的二世祖日子算是别想了。
不过傻人有傻福,他的官职倒是一升再升,如今才二十多的年纪,就坐上了朝中许多老人都羡慕的位置。
当初二人研制出火炮后,王朝在东罕面前好好扬眉吐气了一把,天子大喜,擢升至五品郎中,隶属工部营缮清吏司。
之后过了半年,或许是贤恩帝惜才,亦或许是看在王柄权的面子上,又破例给这位朝堂新贵授予了中顺大夫的四品文散官职。
虽说依旧归工部管辖,可腰板属实硬了不少,朝中许多官阶比他高的大员见了都得客客气气。
除了是看在他老子刘建柏的面子上,更多原因还是看到了这位年轻人的潜质。
这些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油子深谙一个道理:背地里做再多成绩,也比不得天子青眼相加。
毕竟在千百年以前,就出过把蛐蛐封为大将军这类荒唐事,虽说那位皇帝年纪尚小,玩心居多,可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相比一只无伤大雅的蛐蛐,那些酒囊饭袋靠着阿谀奉承爬上高位,反而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在某些善于钻营的人看来,刘卢明身上有着他们无论多么诚心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机遇,这名年轻人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谁也不想得罪一位未来的庙堂重臣。
而且他们不得不承认,刘阁老于社稷有不世之功,其能坐到一品,是因为王朝最高只有一品。
比起那些靠着长辈荫蔽,混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吏,只会给自家老子惹麻烦的纨绔,刘卢明简直强出太多。
……
刘卢明二十多便可穿云雁补子的朝服,在王朝已经是前无古人的事情,且随着贤恩帝离世,孝存帝年纪尚小,八王爷虽是首辅,可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任人唯亲。
就在所有人以为刘卢明的仕途将会止步一段时间时,整个王朝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二王爷王柄德公然起事。
镇远将军之子严撼山前去讨伐,首战告败,八王爷为了让军械厂加班加点打造火器,不惜给刘卢明再升一级,直接由四品文散升为手握实权的工部左侍郎。
这可属实让朝中许多在四品以下待了快十年的官员看红了眼,若不是王柄权不好惹,他们早就闹翻了。
当中一部分人也因此心生不满,暗中跟远在千里外的二王爷勾结到了一起。
之后王柄权亲自率兵前往江南平叛,兵败坠崖身亡,刘阁老年岁已高,感染风寒离世。
一些对此颇具微词的官员这才松了口气,没了两座靠山的刘卢明,不但再翻不起什么风浪,甚至还有可能被即将入城的二王爷秋后算账。
就在他们以为这个在短短一年间连升多次的年轻人即将迎来倒霉时,刘卢明竟主动请辞了,朝中许多等着看热闹的人不免有些失落。
之后过了没多久,那位失踪半年有余的八王爷再度回京,刘卢明不但因此重返朝堂,而且还更进一步,直接由左侍郎升至右侍郎。
虽然只有一小步,但却意味着只要工部尚书隐退,他便是下任尚书的第一人选。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消息传开后,那些辛苦半辈子,暗地里不知做了不少见不得人勾当却仍是没能混出头的小官,不禁悲从中来,个个借酒消愁,京城各大酒铺酒水的销量都因此增加了不少。
朝中甚至有人猜测,若是这位年轻人能在四十岁前就任尚书,那此生入一品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门双一品,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王兄,明日有空吗?若没什么事就陪我去趟军械厂吧。”刘卢明边吃着螃蟹,边说到。
王柄权闻言摇摇头,“明天我要进宫求道赐婚的旨意,然后再顺道探望下母妃,可能没多余的时间。”
当他说完扭头看向对方时,却见那家伙正满脸激动地看着自己,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王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这事成了,我当牛做马……”
“别拍了,跟你没关系。”王柄权澹澹说到。
“额…”刘卢明一愣,随即整个人霜打茄子一般,垂下了头。
王柄权见状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慰道:
“好好干,等你升到尚书,顺帝赐婚也能名正言顺一些。”
刘卢明闻言更没精神了,“尚书老头才五十多,瞅那架势再活个二十年都没问题,我等等倒无所谓,就怕慧慧那时已经人老珠黄了。”
王柄权闻言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其实当初顺帝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最后是王柄权让他先稳一手,说什么牙膏不能一次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