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肺中没有积水,应该是先被杀死,而后投入河中。”
“既然没有外伤,可是被投了毒?”
“银针探体,未见发黑。”
这位连京城四大神捕都要敬他几分的仵作如实答道。
“……”
刘府台一时犯了难,说实话,他自身能力有限,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全凭朝中一位说得上话的干爹。
“这位大人,您一定知道些什么,求求你告诉我吧。”
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儒生低声朝仵作哀求道,他虽不涉足官场,却比眼前刘府台更善于察言观色,通过仵作的表情,他知道对方肯定有所隐瞒。
这位查验功夫在王朝可排前列的仵作本就是性情中人,曾因朝廷处事不公请辞多次,如今眼看儒生有冤不得伸,实在受不住内心煎熬,终于小声开口道:
“此事莫要和别人讲是我说的,虽然令嫒死得蹊跷,但以我的经验,仍是死于剧毒,只不过这毒不寻常,依我看,八成和唐门有关。”
“唐门?!”
刘府台几乎跳起来。
按理说,一个江湖宗门不至于让堂堂朝廷命官反应如此激烈,但在巴蜀为官,都明白一个不能放在明面上的规矩,那就是宁愿得罪皇上,也不能开罪唐门。
为何?
得罪了皇上,除非是叛国欺君的重罪,否则绝不至于牵扯全家,最多也就是砍头或者发配。
但得罪了唐门,就等同于灭族。
不是刘知府胆子怯,实在是太多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了。
生活在巴蜀,或多或少都听过有关唐门的骇人传闻,儒生也不例外。
他不知一向大门不出的女儿,是如何得罪的唐门,只知道闺女这次是白白丢了性命。
刘知府此刻也是面露尴尬,他擦了擦头顶的汗水,对仅是平民的儒生客气道:
“姜老哥,你看这……”
姜姓儒生面露凄然,摇了摇头,“人都死了,我也不想让知府老爷为难,就这样吧,只是苦了孩子。”
刘知府闻言立马松了口气,赶忙说到:
“姜老哥放心,秀儿的丧事府衙负责操办,还有孩子,我会帮他找个奶妈,费用我来出。”
次日,府衙传出消息,秀儿不堪受辱,跳河自杀,知府老爷震怒,扬言要抓捕造谣者……
吕媒婆连夜逃出城去,嘉泸府城人人自危。
真应了那句话: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
十五年后,又是秋分蟹肥时,老儒生左手提着刚刚磨了半天嘴皮,才买到的三只半价河蟹,右手提着一壶黄酒,朝城外走去。
出了城门不足三里,一处僻静小院映入眼帘,平日这里没什么客人,通常老儒生都会买两只河蟹,自己和外孙一人一只,酒水则是能省就省。
“老姜头,伱可算回来了,又买盘海去了?”
一个年轻人正嬉皮笑脸地趴在小院篱笆上,抻着脑袋看向老儒生手里的螃蟹。
盘海,或者庞海,是巴蜀人对螃蟹的称呼,眼下一口标准巴蜀腔的年轻男子,并非巴蜀人。
老儒生见到年轻人,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问到:
“怎么不进屋,秀成不在?”
“别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那家伙不对路,读了几本书就一股子酸腐气。
要是读书人都这样,京城那些大学士家里还不得跟醋缸一样难闻?要我说,还是咱爷俩能聊到一块。”
年轻人边说着,边上前接过老儒生手中的黄酒,然后毫不客气地直接打开塞子喝了一口。
“你小点口,一会喝光了,今天可就别想吃醉蟹了。”
“别当我不知道,你院里还埋着几坛好酒呢。”
年轻人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很老实地盖上了塞子。
“你怎么知道的?”
老儒生面露诧异,那可都是他的心尖尖,本打算留着以后外孙成亲时候喝的。
年轻人一指自己的鼻子,“在下不才,江湖人称啸天神犬。”
“就你还神犬,我看还不如我家阿黄。”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自屋内传出,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少年走出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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