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来这些,也不算什么本事。我需要的并不是发现问题的人,而是能解决问题的人。”
秦中堂不问齐知县的态度和立场,既然想投靠自己,那就必须与自己立场一致。
齐知县答道:“开海与禁海,近几十年反复争论,但如今政策偏向是严厉禁海。
中堂若想寻求变革,那就需要找一个朝廷也很难拒绝、面上也能说得过去的由头,逐渐打开突破口。”
听到这里,秦中堂终于来了兴趣,鼓励说:“你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来!”
其实秦德威一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目前也拿不准方向。
当初用倭国大银矿忽悠过嘉靖,但这个“为了银子”的理由不好拿上台面说,不够冠冕堂皇的写到公文里。
齐知县便建议说:“中堂可以向朝廷奏请,以货物换取外洋的铜料!我多方打听过,倭国其实就产铜料。”
秦德威眼前一亮,这个建议确实很可以!
铜是一种必不可少,从货币到冶炼,各方面使用量极大的战略物资。
但偏偏国内铜矿产量相对于大明的海量需求,又实在偏少,导致铜料一直紧缺。
在另一个历史时空,即使到了大清时候也没彻底解决这种供需矛盾。
用这样一种大明确实紧缺,又必不可少的战略物资当政策突破口,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要说为了银子,就很不体面;但如果说是为了铜料开个政策口子,那听起来就体面多了。
秦中堂给齐知县点了个赞,又问道:“你又为何会去思考这些的?”
当今主流读书人不会去刻意关注海外贸易的事情,更不会对政策口子问题进行思考。
齐知县恭敬的答道:“去年听说中堂将四夷馆改为夷务衙门并亲自掌管,就预料中堂必将对海事有所动作了。
然后就开始尽力搜集这方面书籍和消息,并寻找出过海的人细细访问,期待对海事学有所成后,能为中堂效力。”
秦德威转头对目瞪口呆的徐世安说:“你看看,什么叫能跟上我的脚步?我说你几句,你还不服气,如今可知厉害?”
徐世安叫道:“天下能有几个这样的人!别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秦德威便又对齐知县问道:“那么你想去哪里效力?”
齐知县立刻回答说:“愿往宁波为中堂守门!”
徐老三这回心里真服气了,连秦兄弟想在宁波开府的心思都能猜到?但还是嘴硬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碰到两只也不奇怪。”
秦德威指了指徐世安,对齐知县说:“你继续说说,把他说到服气为止!”
“宁波府背山面海,田地狭小,还多为盐碱地,却比临近的绍兴更富裕些。
因为此地自古就有渔盐业的习俗,代代都有大批造船讨海为生之人。
近些年来,与海上私商贸易繁盛,利润巨大,但与渔盐业一样,多垄断于势豪大族之手!”
秦德威突然又问:“破局点在哪里?”
齐知县真有腹稿,不假思索地应对说:“一在于内,二在于外。
内者,有很多中小商人只能往返于姑苏杭州和宁波之间贩运货物,但利润极高的海上贸易,却被本地大族操持。
这些大族只要随便海陆换手,就能轻易赚取暴利,其余只能在内地贩运赚辛苦钱的中小商人不满久矣......”
“行了行了,我服了!”徐世安听着头大,急忙说。
再说现在时间不早了,还磨蹭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给秦兄弟接风洗尘?一船花魁们还在等着呢!
秦德威先不理徐老三,只看着齐知县叹道:“虽然你我素来交情不深,但对于有用之材,我也是唯才是举的!就是我要想想,以什么理由举荐你。”
齐知县又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此乃费翰林的信件,请中堂阅处。”
齐知县所说的这个费翰林就是费宏的儿子费懋贤,现在翰林院任职,人很澹泊不争。
当然只是翰林也没什么,就是费翰林当过嘉靖十四年会试春秋房的同考官,也就是秦德威名义上的房师。
有这层关系在,秦德威看在费翰林面子上,提携一下齐知县也理所当然了,这就是秦德威所需要的“理由”。
而且秦中堂不是正在讲究“尊师重道”吗,不然站在王老先生私塾的院子里作甚?
费翰林也勉强算是一丢丢的老师了,虽然他是被主考张老师强行“搜卷”后,被迫当的房师,甚至内心深处还把这事当耻辱。
但在面子上,秦德威给费翰林一下尊重又不损失什么。
秦德威收下了费翰林的信件,貌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不愧是你,事事都能想到前面!”
齐知县连忙又道:“只是顺着中堂的思路去琢磨,想中堂之所想而已!”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