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反正有人来治病,她就治,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背景,也正是因为这样,京师也没什么人去找她的麻烦。现在这件事涉及伯爷、皇帝,看似不会有什么后果,就是举手之劳,但就怕万一,万一人家介意呢?
三来,谈大夫也是有正义感的人,她受当今圣上大恩,处处都是很尊敬,结果这事儿多多少少有些欺骗皇帝不说,到最后还带有引诱皇帝的意思。她本身就是大夫,难道不知道女色伤害之大?
做事还是要动脑子。
想来想去,梅怀古到家里面与古氏商量,他把利害关系一说。
古氏也有些心里没底,但为了女儿,她还是不怕困难险阻的,“既如此,我便先备上厚礼去求她一次。”
“寻常钱财,谈大夫估计不会放在眼里。送东西要投其所好,妾母可以捐几万两银子,扩大女子医馆的规模,叫她们可以收容更多的病人,此举既能为梅府增光,也能送到谈大夫的心坎儿里。就是……”
古氏抬了素眉,“就是什么?”
“有些话,妾母应当知晓。”梅怀古当日在宫里并不觉得,也是回来的路上仔细琢磨才明白的,“京师这个地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们。刘公公对怀笑、怀颜之事如此热心,总不至于是看我的面子。”
古氏一怔,“为何……不能看怀古少爷的面子?您不是和皇上都相识吗?”
“这话如何讲呢……看我的面子有很多种看法,就譬如陛下该不该涉及此事,他已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和怀远伯是可以对上话的,可为什么要费劲把陛下拉进来?紫禁城这一亩三分地,是没有热心人的。所以我想,刘公公让陛下见我的两位妹妹,其用意,也是为了讨好陛下。”
怎么讨好?女色呗。
“怀笑、怀颜是您的亲生女儿,我是长兄,但做还是不做、做了要怎么做,还是要看妾母。”
古氏心都揪起来了,“我是一妇道人家,朝廷里的事根本不懂。一切就全凭怀古少爷做主,总归咱们是自家人,不要叫自家的妹妹吃苦头就好。”
梅怀古砸吧了一下嘴,这话……没说透啊。
“妾母,我便这么讲吧。如果您和两位妹妹没有意见,愿意用此办法来拒绝怀远伯。那么在拒绝怀远伯的同时,也是拒绝了其他所有人,往后除了陛下,不会再有任何人敢娶两位妹妹了,不要说娶,问都不敢有人问。这是其一。”
“其二,我的意思,如果真要如此,我便要去做些事情。这事情……不会那么好看,也有点像是送妹妹的感觉。但妾母要知道,刘公公帮我们目的是要拿怀笑、怀颜博陛下欢心,可我们家的人,这情凭什么叫他去承啊?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不就是给刘公公送枕头?”
话到了这里,古氏才恍然大悟,她哭丧着脸,“这里的事实在复杂,若是没有怀古少爷,梅府早该破败了。”
“跟老头子学的一点皮毛而已。说到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梅怀古叹了一口气,“也不要觉得怀笑和怀颜就一入宫门深似海了,当今圣上是胸怀大志之主,宫里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就一定会喜欢怀笑和怀颜吗?我看也不见得。”
“如果不喜欢,到那时,咱们扯这个大旗,万一给陛下知晓,还不知是怎样的龙颜震怒。”
梅怀古哪里不知道刘瑾的心思,
如果成了皆大欢喜,梅府也会有好处。
如果不成,那这个雷就是梅府来顶。他刘瑾是没什么危险的,即便真有那么一天皇帝大发雷霆要调查此事,有人招供出他,他也可以说自己不知道是冤枉的,谁还能有证据?
宫里的人啊,都是人精。
倒是苦了怀笑和怀颜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们其实也在后边儿听半天了。
怀笑大一些,她出来对梅怀古说:“不论结局如何,哥哥是为我和怀颜努力了。怀笑和怀颜此生都会铭记哥哥这一番恩情。”
“谈恩情就见外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况且,此事若不成,便没什么恩;此事若成了,你们反而要记住,千万不能整日想着报我的恩。”
怀笑不解,眨着闪亮的大眼睛,“这是为何?”
“因为咱们碰到的是才能直追太祖、太宗的一代圣君,宫里宫外传递消息、互相配合,你们还是女子涉政,这些昏庸之君能忍,可陛下是万万不会忍的,而且想瞒也不容易,圣上是极聪明之人。”
怀颜捂了捂嘴,“……这么厉害?”
“慎言!”古氏白了她一眼。
“嘿,厉害。当然厉害啊!少年天子,权柄在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梅怀古话已说完,负手往外去走了。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梅怀笑念叨着这几个字,她当然没见过皇帝,但凭着看过的书和自己的想象,她的脑海里也有一副少年英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