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协调,张总宪,这事你责无旁贷。根据灾情轻重,你可分别前往南直隶和湖广调粮,即刻启程,不得有误,知道吗?”
张敷华人都晕了,自古以来张嘴要粮这是难上加难,“陛下,从其他省份借粮之法牵涉众多……”
“朕说了,你以圣旨的名义去借,牵涉到谁不愿意的,你报来就行。”
张敷华连给怼了两次,也不敢再说话了。而且脑袋有些嗡嗡的。这烫手的山芋怎么莫名其妙到自个儿手里来了?
朱厚照也晃了晃脑袋,心中想着:什么路数啊,这个时候想出这种办法来动我的钱。
“朕刚刚,说到哪里了?”
韩文提醒,“陛下说两百万两也该够支撑一次朝廷用兵。”
“不错。户部负责购粮、发饷,尤其给杨尚义部拨去银两,朕早知大明的步兵胜不了鞑靼人的骑兵,所以几年前就集全国之力打造出这么一支骑兵部队,有钱有人,我们君臣还龟缩在这紫禁城里,你们难道不怕留下千古的笑话吗?!”
啪嗒!
边上,刘大夏解下了自己的官帽往地上一放,他也顾不上冬天的寒冷,脑门子直接磕在地上,“若陛下执意兴兵!臣请陛下革臣兵部尚书之职!”
朱厚照脸色一沉,
弘治皇帝刚刚驾崩,这个时候就拿下他的宠臣其实不太合理。传出去也不免被人说成寡恩之君。别的不讲,你至少看在孝宗的面子上,给老臣几分面子。
“刘大夏,你头抬起来。朕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皇帝直呼其名,众人都知道情况不好了。
其实刘大夏本来就知道自己很难活命了,他今日是向死而生。
“陛下,请问。”
“你我之间,我是君,你是臣吧。”
“陛下自然是君!”
“那么君要听臣,还是臣要听君?!”朱厚照也开始提高声音。
“臣要听君!可君也该明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遇大事,要与大臣们商议着来,如此施政才能不偏不倚!”
“怎么没有商议?!这不是正在商议吗?照你的意思,商议就是朕必须要听你的?!若是不听你的,你便进言辞官,这岂不是要朕怎样都得听你的!那不如这皇位,你来坐!”
“陛下息怒。”皇帝有诛心之语,其他臣子也都不得不开口劝道。
朱厚照哼了一声,“朕就是不理解刘大夏这种心态,君主不听他的,他就要辞官。朕都在想,这是不是先帝留下的忠臣?若是忠臣,又怎么会不知道朝廷面临大战,正是需要齐心合力的时候,可你刘大夏倒好,为了自己,嘴巴一张就是要辞官。”
说到这里,皇帝像是愤怒已极。他瞬间一甩衣袖,转过身来指着他怒斥,
“好!朕便同意你辞官!你想弃朝廷,弃朕而去,朕不拦你!你不就是要你自己的名声吗?为了那些名声,便是朝廷面临多大的困难、朕又面临多大的困难你也不顾。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辞官,让朝廷在大战之前不得不换兵部尚书?!刘大夏,这就是你这个先帝宠臣做出的事!”
内阁和六部九卿的官员听到这里都蒙了,
皇帝到底有没有生气?
说是生气吧,讲得头头是道,而且把刘大夏绕进了抛弃朝廷和皇帝的道德困境中去了。说是不气吧,这个样子…也不假啊。
“刘瑾!”
“奴婢在。”
“拿墨宝来!”
皇帝有旨,太监自然是手脚麻利的给他准备好宣纸。
朱厚照倒也是够绝,他立于御桉之边,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忠臣!
随后把这张纸摔在刘大夏的面前,“你不就是要这两个字嘛!朕给你!你现在拿着它回乡去!回乡后挂在你的门前!”
暖阁里的一众官员全都傻眼,还有这种操作的?
但是这事怎么说……刘大夏是千不能万不能拿着这个东西回去的,这是个巨大的笑话啊!自古以来,哪个忠臣是这么得来自己‘忠臣’的名头的?
一边和皇帝大吵,一边还领个忠臣之名,完了还把官儿丢了。
千秋万代之后人家去查你刘大夏最后是什么下场,结果查出来个这?
再说了这玩意儿怎么挂?别人是荣耀挂起来,你这叫啥?你挂上去别人问起来又怎么说?皇帝为什么特赐你这样一幅御笔?
但是也不能瞎编,瞎编了很容易埋汰皇帝,到时候不是死罪也是死罪。
所以皇帝看似赐了个忠臣之名,其实是下狠手,直接将他刘大夏说成是不顾君父、以搏直名之辈!
而这简直比杀了刘大夏还难受!
“你们还有谁要在鞑靼人寇边的这个时候上疏辞官、弃朕而去的?”朱厚照重新在龙椅上坐下,他又恢复了正常模样,仿佛刚刚的震怒完全不存在,“有可以说。反正有没有你们,这鞑靼人朕都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