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下雪了,
而在这大雪之中,内阁首揆徐溥却还是赶往了乾清宫,因为皇帝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相商。
弘治十一年东宫出阁讲学,正式开始读书。看了儿子几番表现,弘治皇帝也不想着再拖下去了。
皇帝坐在主位上看着徐阁老拟的方案,偶尔还会提笔圈一下,“习字……每日一百,徐爱卿这是否有些多了?且笔法点画,务要端楷,太子还年幼,这样岂不是每日要写上大半天?”
徐溥不知道怎么说,皇帝也太心疼自己的儿子了,一天练一百个字有什么难的?那个孩子那么聪明,心在谁不知道?
但他也不好说,只是讲:“陛下,太子殿下聪慧过人,一百个字,并不算多。”
皇帝干巴巴的抬眼瞥了他一下,继续往下看去,“每日夜读本日所授书各十数遍……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啊徐爱卿!”
徐溥继续拱手,“陛下,太子殿下聪慧过人,臣也是自小读书,十数遍最多两个时辰。”
“这……”弘治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后面还有,“凡读书,三日一温,须背诵成熟。”
这次不等皇帝开口。
徐溥已经说话,“陛下,太子殿下聪慧过人,三五遍下来已然熟记,这更算不得什么了。”
皇帝干脆不看了,
合着不是你们家的亲儿子,逮着生造是吧?
朕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反正还有时日,再议议吧。”
徐溥也不急,再议?再议我也还是这一套。
有的时候他都觉得内容是不是少了,皇太子的聪明早已震动了京中大小官员,认几个字算什么?
弘治皇帝摆下太子的教育方案暂时不谈,转而说起另外一事,“徐爱卿,弘治十年已是末尾。朕金口即开,弘治十一年春暖时分,太子自会出阁讲学。除此外,朕还想择日让太子御文华殿,受文武百官朝贺。”
这其实是一种礼仪。
以前毕竟是小孩子,养在宫里。
御殿朝贺就是皇帝想要让太子显示身份、展示威严。说的通俗些,就是你们都过来拜见少宗主吧。
而且拜了这一次,以后逢年过节也都要来一次。
文华殿则是以后太子读书的地方,位置在奉天殿东北,比不上三大殿的恢弘规制,但胜在精巧典雅。
徐溥听了也不称奇,皇帝宠爱儿子人人皆知,除了皇位,恨不能什么都给他算了。
“陛下既然有旨,臣会着礼部立即办理。”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一应礼节具折陈奏。记得要隆重些。”
“是。”
“对了,年后朕就要派王越出征西北,军国大事容不得疏漏,一应军需要提前准备。”
……
朱厚照也知道王越过来得年后,
其实人都有这个心理,一旦接近过年的关口,就觉得有些事先不办,过了年再说。
所以近些日子都算得上一个闲字。
“已经是腊月了吧?”
东宫撷芳殿,朱厚照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刘瑾聊着。
“是,今儿已经是十六了。”
朱厚照手里捏着从皇帝那里要过来的账本,上面的内容他基本都熟记于心了,有些名字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职务,有些说实话还不认识。
这个账本他什么人也没给,也没有叫着锦衣卫一个个去抄家。
老父亲最近给他折腾的够呛,还是不要在过年的时候弄得京城都人心惶惶的。
“这是……下雪了吧?”朱厚照忽然看到外面一片片的有东西飘落。
秋云从屋外捂着脑袋小跑了进来,
“殿下,外面的雪好大。”
确实很大,似乎才下了一小会儿,但大地都快要变白了。
朱厚照滴咕着,“这么大的雪,詹事府的先生应该都不会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殿外有几个身影,不顾风雪赶路。
而且看起来不止一人,王鏊自然走在其中,除此外似乎还有阁臣谢迁、右谕德王华以及……竟然是吴宽,怎么都来了?
“臣,叩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也不和几位大人多那么些虚礼,“都起来。看座吧。怎么今日都一起来了?”
王鏊本想说话,但毕竟上司吴宽在这。
吴老头儿一拱手,“启禀殿下,日前圣上旨意,待明年春暖之后,即行东宫出阁讲学事项。臣等拟定了一个读书的计划,思量着要向殿下禀报。”
朱厚照心头一动,
这老头儿前两次给他整够呛,这一次竟忽然过来提什么读书计划……
可他哪里知道古代皇子教育是怎么搞得?
完全的知识盲区。
既然是盲区,那不论吴宽说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