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那片被岁月尘封的黄土塬上,有个叫清平镇的小地方,镇郊静卧着一座废弃已久的古窑厂。老辈子人讲,这窑厂打清朝起就窑火兴旺,匠人们手艺精湛,烧出的瓷器细腻温润、精美绝伦,无论青花绘纹还是纯色釉彩,皆是达官显贵争藏的好物。可谁也没料到,某夜,一场无名大火突兀燃起,汹汹烈焰狂舞了整整三天三夜,吞噬了鲜活的生命,葬送了满窑的希望,此后,此地只剩断壁残垣、几十座黑漆漆的窑洞,像一排择人而噬的巨兽,隐在疯长的荒草丛里,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阴森。
年轻无畏的摄影师陈宇,满脑子对奇景探秘的热忱,听闻此地“邪性”,反倒激发了挑战的兴致,背着沉甸甸的摄影器材,踩着黄昏的余晖抵达了窑厂。彼时,夕阳恰似个将灭的火球,给残砖碎瓦勾勒出扭曲且诡异的轮廓,窑洞口黑黢黢的,暗影幢幢,似藏着无尽秘密,风一吹,荒草沙沙作响,如鬼祟低语,他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瞬间起满手臂,可倔强的好奇心还是拽着他,壮着胆子迈进最大那窑洞。
刚踏入,一股陈腐刺鼻的味儿裹挟着历史的尘埃扑面而来,呛得他直皱眉。窑洞内四壁被多年烟火熏烤得漆黑发亮,仿若涂抹了一层厚厚的墨汁,地上散落着的破碎陶片,在昏沉黯淡的光线下,竟泛起幽冷如磷火般的光,似在幽幽诉说往昔。陈宇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手脚麻利地架好相机,打算拍几张夜景长曝光,企图捕捉这神秘又诡谲的氛围,让镜头定格这份独特。
调整好参数,他第一次按下快门,“咔嚓”一声,镁光灯瞬间迸射出刺目强光,恰似一道闪电劈开黑暗,光影交错间,他眼角余光瞥见墙角似有个白影晃然而过,如一缕缥缈轻纱转瞬即逝。陈宇心猛地“咯噔”一下,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墙角,可几秒过去,唯有死寂般的寂静,耳畔只剩自己粗重且慌乱的呼吸声,在窑洞四壁来回撞击、回响。
“定是眼花了。”他小声嘟囔,试图宽慰自己,可手指再次按下快门时,“簌簌”声从身后传来,极细微又仿若贴着耳根,似有人在暗处低声呢喃,那声音含混不清,像隔着厚墙,又似被水浸泡,悠悠的,透着无尽哀怨,紧接着,抽抽搭搭的哭泣声若隐若现,似有还无。陈宇后背发凉,寒毛直立,脖颈僵硬地转过头,背后却只有空荡荡的黑暗,像一张无形大口,要将他吞入深渊。
胆战心惊中,他颤抖着手查看相机屏幕,这一看,血液瞬间凝固,头皮好似要炸开。屏幕里,照片之上竟无端出现个身着古装的女子,那衣衫像是月白色的绫罗,裙摆拖在地上,却满是污渍与焦痕,她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双颊凹陷,眼眶深陷,殷红的血泪从眼角蜿蜒而下,直勾勾盯着镜头,眼神冰冷、哀怨又透着森森寒意,那模样绝不似当下之人,倒像从古画里走出的冤魂。
冷汗不受控制地顺着陈宇脊背滑落,打湿衣衫,他双腿发软,想拔腿逃离,可双脚似被钉在地上,分毫挪动不得。恰在此时,窑洞温度仿若掉进冰窖,骤降数度,他浑身哆嗦,手中照明灯火也似被恶灵摆弄,忽闪几下,“噗”地灭了,浓稠如墨的黑暗如汹涌潮水,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而在这无尽黑暗里,超自然之事愈发猖獗。起初,只是一阵微风悄然钻进窑洞,“呜呜”声仿若远方传来的低沉呜咽,似有若无,在狭窄空间悠悠回荡。转瞬,风声陡然变大,恰似鬼哭狼嚎,尖锐呼啸着穿梭在窑洞之中,“嘶——”“嗷——”,各种凄厉声调交杂碰撞,震得人耳鼓生疼。幽暗中,似有一双双幽绿的眼睛缓缓浮现,悬于半空,如同鬼火闪烁,冷冷睨视着陈宇,随着他每一次颤抖的呼吸,悄然逼近。耳边,那风声裹挟着往昔大火的噼里啪啦声响,还有数百冤魂齐声恸哭的悲戚之音,令整个窑洞仿若重回炼狱火海。
陈宇惊恐至极,恍惚间,看到窑洞四壁上,那些烟熏的痕迹竟似活了过来,扭曲变幻,勾勒出一幅幅模糊画面:匠人们惨叫奔逃、大火肆意舔舐身躯、瓷器在高温中炸裂粉碎……场景血腥惨烈,循环往复,似要将那段悲惨过往强行灌入他脑海。
慌乱到极致,陈宇已顾不上许多,双手在身前胡乱挥舞,凭着感觉、磕磕绊绊往窑外狂奔,每跑一步,都感觉衣袖、脚踝似被无数双冰冷且枯瘦的手拉扯、拽扯,仿若要将他拖回窑洞深处。脚下陶片被踩得粉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和着他的惊呼声、粗喘声,交织成一曲恐怖的乐章,直至逃出窑洞,外面月色惨白如霜,洒在身上毫无暖意,回头望,那窑厂已被浓雾笼罩,雾中隐隐有火光闪烁,时明时暗,哭声、呢喃声交织缠绕,仿若百年前那场夺命大火从未止息,亡魂依旧被困于斯,在这荒芜之地,永无休止地重复着痛苦与哀怨,守着那不愿也无法散去的惊世秘密。
在那座废弃窑厂的传说中,清朝年间,此地有一位技艺精湛的窑厂师傅,他烧制的瓷器精美绝伦,却性格孤僻古怪。有一年,官窑下达了一批紧急的瓷器订单,要求在短时间内烧制出大量高品质的瓷器。窑厂师傅为了完成任务,日夜守在窑旁,督促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