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生侯,前面口子停一下。”
润生停下三轮车,弯腰伸手将刹车把提起。
李三江从口袋里掏出钱,也不数了,递给润生:“去那边买点包子,再去隔壁店里给我买瓶酒。”
“啥,大早上地喝酒?”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麽多废话。”
“好嘞。”
润生把包子和酒买回来。
李三江用牙咬开瓶盖,甩头的同时吐出,然后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额——额—呼—·
大早上的这一口闷后劲太大,他不得不连咬了好几口包子,这才压了下去。
“你咋不吃?”
“大爷,早上走得匆忙,我没带香。”
“那你还买这麽多包子,等带回去都凉了。”
“凉了也好吃,这可是肉包子!”
“走走走,归家,归家去。”
“那您坐好喽,别喝到兴头上摔下去。”
李三江白了他一眼,又举起酒瓶入了一口。
再想咬一口包子时,却打了个酒隔儿,然后整个人忽的,神情落寞了下来,
眼里也吩着泪,只得扭过头,伸手拉过润生的背心,擦了擦。
润生回头一看,问道:“大爷,你不该高兴麽,怎麽又哭上了?”
“高兴,我高兴个屁。”
“小远不落大爷你户口了麽,这还不叫高兴?”
“老子户口有个屁用,能比得上城里户口,能比得上京里户口麽?”
“京里户口怎麽了?”
“怎麽了?就像是好不容易鲤鱼跃龙门上去了,结果他娘的又从龙门跳下来变回鲤鱼了。”
“做鲤鱼也挺好,这样小远就不用走了。”
李三江叹了口气,抬起手,给自己来了两记嘴巴子。
自己一早就被村长喊去了民政局,一进去就被几个工作人员围住,文件摆面前,说是小远侯他妈要求的,要把孩子户口转自己这里。
自己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可绝对不可能干这种断孩子前程的事儿!
但人家的意思是,小远侯她妈好像出了啥事,这孩子户口问题必须得解决,
他今天要不签字,文件退回去,那小远侯就得成黑户,以后学都上不成。
这红脸白脸的一逼一急,李三江晕乎乎地就把字儿给签了。
现在虽然喝了酒,可脑子经风一吹反而清醒了些,就算孩子北爷爷那边不要,要落下去也得落李维汉那儿啊,落自己这儿算个什麽事?
虽然孩子现在住自己这里,但和自己有什麽关系?
不过,现在是有关系了。
李三江低头看着脚下的袋子,里头装的是户口簿等文件。
“他娘的,今儿个公家单位的工作效率咋这麽高?”
抽出户口本,翻开,看着自己户头
李三江心里是五味杂陈,这老李家好不容易出了只金凤凰,飞到京里去了,
还下了个蛋,结果这蛋又丢老家来了: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得,才一夜,怎麽就都回去了。”
柳玉梅手里端着茶杯,茶凉了,也没喝。
看着坐在门槛后一动不动的孙女,她只觉得嘴里发苦,这茶喝进嘴里,就更苦。
昨晚她还喜极而泣呢,早知道留点眼泪了,现在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抬头看向二楼露台,男孩坐在藤椅上,认真看着书,只是偶尔会在翻页时,
低头往下看一眼阿璃。
柳玉梅心里很想骂人:你小子别只光看呀!
要是普通孩子之间闹个架,互相喊一声:“哼,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然后就赌气似的互相不理,这倒挺常见也挺正常。
可柳玉梅却知道,这种事儿不会出现在自己孙女身上,更不可能出现在那男孩身上,那孩子又聪明又沉稳,干不出这麽幼稚的事儿。
所以,俩人到底怎麽了?
犹豫再三,柳玉梅还是站起身,走入主屋。
平日,她是不会进这里的,更不会上二楼,可今天,她不得不破例了。
眼瞅着阿璃一切稳步向好,忽然间又回到最初的状态,她这颗心就像石头被烧得滚烫后被浇了一盆水,快痛裂开了。
她必须得问问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也不是她厚此薄彼,出了事儿就一定要找男孩问,她要是能从阿璃嘴里问出话来,还用住到这儿?
她走近时,男孩也拿着书站起身。
“小远,奶奶来找你聊聊。”
“奶奶,您坐。”
柳玉梅在以前阿璃的那张藤椅上坐了下来,眼角馀光扫了一眼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