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平静的湖面以及水草荡,李维汉心里都觉得可怕起来,那个死倒,说不定就藏在哪里。
李三江转身走回屋内,对崔桂英道:“桂英,拿碗黄酒给我。”
“啊,那我再给叔炒点花生和鸡蛋?”
“去拿酒,别多话!”李维汉催促,他当然清楚李三江不是要在这里喝酒。
崔桂英将一碗黄酒拿过来,李三江接了后在李追远面前蹲下,笑着说道:“小远侯,待会儿有点疼,别叫,忍着点,懂吧?”
李追远抬头看了看李维汉和崔桂英后,对李三江点点头。
“嗯,乖。”
李三江将黄酒倒在李追远脖子上,孩子被激得身子本能缩了一下,但李三江马上左手抓住他胳膊,右手在他脖颈和肩膀处用力揉擦。
老人的手满是老茧,很粗很糙,像是砂纸在生刮自己皮肤,李追远很疼,但听话地只是用力抿着唇。
等把伢儿脖颈肩膀一带擦得红通通一片后,李三江把自己脸凑过去,用鼻子奋力吸着气。
吸完后,李三江眼睛一瞪,把伢儿轻轻推开,自己跌坐在地。
“叔,叔?”李维汉马上过来搀扶。
崔桂英则去查看李追远的脖子,她很是心疼,但她知道事情似乎又变了,没敢说什么,只是默默摸着孩子的头。
“烟,汉侯,给我烟。”
“哎。”
李维汉马上帮忙点上。
李三江深深吸了一口,鼻子喷出。
李维汉注意到李三江夹烟的手,在抖。
“桂英,把伢儿带进去。”李三江指了指里屋,“把门带上。”
“到底是又怎么了?”崔桂英忍不住了。
“叔叫干啥就干啥。”李维汉忙摆手做催促。
崔桂英深吸一口气,还是将李追远抱起,走进里屋,把门关上。
厨房里,就剩下两个男人。
“叔?”
“汉侯啊,事儿麻烦了。
下午时候刘瞎子肯定是把小远侯身上的祟给清了,她既然做了,就不可能不弄干净。
可刚才,我这鼻子又从孩子脖子那儿闻到了尸味儿,我捞了一辈子死倒,我跟你说,那水里浸泡的尸臭味儿和其它地方的死人味儿它不一样,我这鼻子绝不会出错。”
李三江说着,扭头看向李维汉,很严肃道:“那死倒,真追家来了。”
李维汉闻言,马上起身,从橱柜上头把家里劈柴的斧头拿了下来,家里孩子多,这类物件儿只能放高处。
“禽他娘,我跟那玩意儿拼了!”
李三江眯了眯眼,又吸了口烟,缓缓道:“她要是不出来呢?”
“啥?”李维汉有些没听懂,“不出来,不好么?”
“她就在你家旁边待着,你找不到的,她就盯着你家,一天,两天,三天……先是小远侯,再小潘侯、小雷侯、小虎侯……到桂英,再到你。
别人家供着神佛保佑,你家等于供了个邪秽。
不用多久,人会生病,会走霉运,会……家破人亡的。”
李维汉怔怔问道:“那怎么办,我……我不在这儿住了,去儿子家里住?”
“她能跟过来一次,就不能跟第二次?”
“叔,那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李三江唇边的烟头,此时忽明忽暗。
“叔,你得帮帮我。”李维汉在李三江身侧蹲下,要是其他人跟他说这些话,他会怀疑那人是不是在故意吓唬他有其它目的,但李三江绝不会。
“这水里走的死倒,怨念大,本就不好惹,而这种能跟家里来的,你叔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简直邪门儿到家了。”
“可是叔,冤有头债有主,这和我家小远侯有什么关系?”
“呵。”李三江冷笑了一声,手指摩挲,把手里烟头掐灭,“我估摸着她是想冤有头债有主,但找不到冤家,就只能逮着第一个碰到的人不撒手了。”
李维汉像是想到了什么,目露迟疑和思索。
李三江继续道:“这死倒是昨儿个大胡子家白事儿上跳舞唱歌的那女的吧?你接我时路上跟我说的,叫什么小黄莺?”
“雷侯说他看见了的,我昨儿个没去大胡子家,所以不确定。”
“是小黄莺,雷侯可能看错,小远侯不会,他刚做梦醒来时喊的小黄莺。”
“嗯,这确实。”
“你不是说,村里人看见昨晚小黄莺和大胡子家小儿子钻林子去了么,白天白事班子的人还去大胡子家里闹了,大胡子还给钱了事儿了。
这是心里有……”
“鬼”字被李三江硬生生憋了回去,这个当口下,还是得注意点忌讳,
“……这是心里有事儿,发虚。呵,他家那做派,要真没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