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过往,不问将来。
来到甜品城后,苏尔红本该谨遵这条规矩。可他从来都是一个诚实的人。
那一年他被驱逐出实验室,就是因为保全了本心,如今只会是程度更深。
他要和艾言尼坦白一切。
哪怕她会厌弃自己也无所谓。边想着,他从胸前取下小熊徽章,仔仔细细从里到外都擦拭过一遍,还有她给过的三枚古尔币,至今都缝在他贴身的口袋里。
说做就做,这天傍晚,他便同艾言尼说道:“艾言尼,晚上我们去参加舞会吧。”
已经是冬天了,他们先前的矛盾还是没有调和好。艾言尼虽然每天都会过来,苏尔红也一直都是和从前一样的态度。但总也不知道他有时的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究竟是在为什么发愁。
“啊?”艾言尼还以为苏尔红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听见这么一句,多少有些惊喜和无措,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原谅我了吗?”
“啊?”苏尔红也很不解,但他心思还算是细腻的,很快便想到是因为什么。
“从来没有怪过你。”苏尔红垂下眼,他的眼眶似乎又湿润了,声音也很低很轻,就像害怕打搅安眠的小鸟。
——你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没有吗?”艾言尼突然绽放出一个微笑。
随后她便一个动作扑腾向前,隔着吧台抱住苏尔红,口中还念叨着说:“那就太好啦!”
苏尔红被她的拥抱吓得措手不及,愣在原地,直至很久以后才突然感觉到衣服上的濡湿。
是红茶!
还混着奶,更洗不掉了!
艾言尼重新坐回位子上时,望着低头看着衣服的苏尔红,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但苏尔红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反而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抹布,说道:“拿去擦一下吧,你衣服上也脏了。”
艾言尼当然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但苏尔红都给她递抹布,她便也低下头细细抹拭起来。
“记得要来参加舞会。”苏尔红的围裙上已经染了红茶渍和奶渍,但他并没在意,仍旧笑得很灿烂。
“哦。”弄脏了苏尔红的衣服,艾言尼就更不敢拒绝了,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这个,也带回去吧。”苏尔红复又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是什么呢?”艾言尼望着他放在自己面前的盒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回去再打开吧。”
艾言尼果真听信了苏尔红的话,直至回到家中,才打开苏尔红给的盒子。
木盒很沉,但打开盒子后,她便发现,那种重量是情有可原的。
这是一件裙子,深红的绒布缎面在灯光下泛起波光粼粼的细闪,细致的做工和恰到好处的版型,都可以看出它的价格不菲。再往下翻找的话,会发现下面还有一双与裙子风格相适的红皮鞋,和一条珍珠项链。
艾言尼复又望向四周,混乱的房间和她,都与这件礼裙格格不入。
其实都不必说裙子了,她又什么时候穿过一件好衣服。
从前她连温饱都成问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其实也知道舞会不能适宜穿自己那破烂单薄的衣服,但是实在也是没有多余的钱去管这些了。
经历漫长的饥荒之后,艾言尼的身体几乎停止生长,自己也患上了严重的暴食症。看到东西就会马上吃完,生怕再被别人抢走。
每月政府的补贴,也大多被她拿去买吃的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苏尔红送给她的,总要试试。这样想着,她脱下衣服。
可望见自己身上斑驳的伤痕和腹部的管道,她又再度陷入长久的沉寂。
她真的,配得上这条裙子吗?
……
再见到艾言尼时,她果然换上那件红丝绒礼裙。
她远远地站着,背影有些佝偻,她总是缩着脖颈,很怯懦地四处张望。刚好街上行人并不多,若是苏尔红现在上前,
苏尔红自己仍旧穿着上次那件棕红色西服,胸前的小熊徽章被擦拭得亮洁如新。现在他对自己的关注很有限,更多还是对送出礼物的担心。
直至见了艾言尼,他才终于安下心来。
裙子很合身,料子他看过,并不会扎人。最主要的是,艾言尼好像并不讨厌自己送的礼物。
苏尔红当然是没有多余钱财去制作礼裙的。为了这条裙子,他一个月都没有吃过像样的餐食,多是在甜品店里拿一些边角料糊弄了事。他也很久不曾购买过原本每周惯例的鲜花,因为见过艾言尼后,便已经不再需要。
不过见她穿上,他便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当的。
这样想着,苏尔红才终于放松心情,走向艾言尼。
“这位小姐,又见面了,不过非常抱歉,今天没有带玫瑰,只带了这个。”苏尔红边说着